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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娘子很忙-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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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郡公不说话,反而看向了站在殿中,挺直了腰板的那几个胡人。
皇帝头疼:“这几位是从予弥国来的使臣。”
老郡公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几位怎么这时候来了?”

他这话说得略有些不太客气。
好在使臣们不太懂汉话,闻言也只是打量了他一眼。为首的使臣认出了桓岫,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

“他们在说什么?”
桓岫回:“在说为什么会这时候来永安。”

像予弥国这样的小国,在番邦有许多。
他们国力微弱,长年处于征战与被侵略之中。想要长久的和平,更多的依靠的是俯首称臣及和亲。
予弥国送的和亲公主,就是向汉人皇帝低了头。可同样的,它也能向别人低头。

予弥国国主刚刚将自己的一位公主,嫁给了番邦兵马最强盛,也威胁最大的胡人部落。
使臣们不远往里入永安,就是为了向宫中的这位公主传递消息,并看一看他们的公主在汉人皇帝的宫中究竟生活如何。
但没想到,还未入宫,就先迎来了公主暴毙的消息。

“我们的公主虽不是天神的女儿,可也生了副美丽的容颜。若是皇帝不宠爱她,就请视她为两国友好往来的象征,为何明知公主是被人谋害,却还隐瞒消息,不愿主持公道!”
“只要皇帝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严惩凶手,公主的死予弥国可以不再追究。”
“但如果皇帝要质疑隐瞒死因,包庇凶手,不肯妥善查明此案,我们将会恳求联姻的诸部落,一起等待皇帝的决定!”

这话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鸿胪寺的官员们听得背脊生寒,不敢隐瞒。皇帝这时候却怒极生笑,反问:“若是朕说不呢?你们,可是要攻打我们?”

原以为会听到使臣退一步的回答,不想,也许是因为背后有了兵力不相上下的草原霸主作为姻亲,使臣的语气显得镇定而又倨傲。
“是的!”

皇帝气得就要喊人,老郡公上前。
“是否只要查明死因,贵国主就绝不会与人联合发兵?”老郡公拱手询问。
“是。”

老郡公颔首,回头命人去宗正寺将卷宗取来。皇帝十分不悦,语气中带了怒意。老郡公不怕他,站定转身,看着皇帝回道:“陛下,江山社稷,比什么都重要。”
也许,皇帝不是什么盛世明君,可一句“江山社稷”足以让他不再言语。

使臣们很快得到了安排,跟着鸿胪寺众人离开大殿。皇帝疲惫地靠在龙椅上,耷拉的眼角看起来十分没有精神。
“你们……是要造反吗?”
老郡公不语。这话他接不得。
桓岫缓缓呼出一口气,回了一句:“不是造反。”桓家忠君不二,永远不会出反贼。哪怕他和萧秉瑞走得再近,也从没想过要去造反,要换一个人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不是造反……”皇帝疲惫地抬了抬眼皮,冷笑,“不是造反你们还逼着朕要什么公正!”
“你们……在逼着朕处置朕的皇后!”






第60章 仓皇
予弥国使臣的威胁,出乎宫中所有人的意料。一时间,后宫妃嫔人人自危。本该尽快送去火化的公主尸体,也被重新保留了起来。宫门外新调来的侍卫站了一重又一重。
然,夏日尸身的腐臭,终究还是渐渐溢出。

侥幸活下来的宫女宦官跪在人前,被审了一次又一次。大宫女更是早早被人拔了舌头,折磨得狼狈不堪,看到使臣一行人,哭嚎不能。
宗正寺这种时候自是不能劳烦老郡公一人,上上下下比之过去,越发上心,一个个忙得恨不能多生几双手,多张几副嘴。连带着鸿胪寺众人也无法松下一口气,忙得嘴角冒泡,个个熬出了火。
也许正是因为此番连皇帝都下了旨意,宗正寺、鸿胪寺、大理寺三寺协作,终是从后宫之中,揪出了凶手。

被抓到使臣面前的是后宫的一位美人。美人姓肖,算是后宫中为数不多的,与公主生前关系亲近的宫妃。
肖美人被宗正寺找到时,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头发也用素布缠着,摘了珠钗,去了妆容,看起来就如同在为什么人守丧一般。

谁也不知道肖美人在想些什么。
如果是用汉人的礼俗,在为公主守丧,那她又为何要撺掇公主服用阿芙蓉,最后还害人暴毙?
可如果不是在为公主守丧,又是……为了谁?

没人知道原由。
肖美人跪坐在大理寺,一字一句,坦诚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的一双眼,迷蒙的像是什么也看不见,但眼波流转间,仍是能让人清楚地看见是伤痛的神色。

她说,阿芙蓉是她告诉公主的。
她骗说阿芙蓉有美容养颜的功效,能令被皇帝厌弃了的公主重新得到恩宠。
她还说,阿芙蓉太过贵重,宫中姐妹们都想要,可又得防备彼此,所以如果能买到阿芙蓉,一定要躲起来偷偷的用,别让太多人知道。
她还引荐了能帮忙拿到阿芙蓉的小宦官。至此,一步一步,引诱公主步入了她的骗局,慢慢习惯了阿芙蓉,最后直至离不开……

桓岫看着肖美人被押入大牢,再回头,就瞧见了站在远处捋着胡子的老郡公。老郡公的气色看着不大好,面上没多少血色,一双眼睛盯着肖美人的背影,好像在琢磨着什么事。
桓岫顿了顿,走到跟前,掬手:“郡公怎么在此?”

老郡公看看他,转过身去,示意桓岫跟上。
二人离了大理寺,一路沉默,径直便入了宫门,一前一后走到了皇帝的寝宫。

卢益在门外候着,抬眼见他二人过来,一时怔愣,随即忍不住叹了口气。
“郡公,桓郎君,容老奴通禀。”

寝宫的门,开了又关上,里头的声音谁也听不见。
桓岫隐隐猜到了老郡公的目的,只沉默看着紧闭的房门。直到门重新打开,他方才缓缓抬起眼,跟着老郡公,迈步跨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你们,还不满意吗?”
寝宫内,扑鼻的药味浓重地就如张牙舞爪的野兽,凶猛地将人团团包围。皇帝躺在龙榻上,身上盖着被子,两只手搭在胸前,瘦骨嶙峋,没被衣袖遮挡住的手臂,青筋暴凸,看着有些吓人。
他的脸色看着很不好,眼睛虽然睁着,可看起来有些浑浊,说话时,一直直直望着头顶,声音沙哑,透着无力的愤怒。

卢益猫着腰退到了屋内一角。
老郡公并不在意,自个儿搬了个矮敦子,坐到龙榻边上。
桓岫则走了几步,站在了老郡公的身侧。

这是个很微妙的站姿,既不喧宾夺主,尊崇了身份的差距,又站在了最利于动作的位置,可以防备皇帝的突然暴起伤到年迈的郡公。
更重要的是,站在他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龙榻上的皇帝,脸上神情的每一个变化。

“还不够吗?你们还不满意这个结果吗?”
“陛下对于这个结果,难道很满意?”

皇帝嘴唇微微挑了挑。也许是病了,他的神情很僵硬,微挑的嘴唇,勾起的是个诡异的丑陋的弧度。
“满意。”他声音很低,透着心满意足的……惋惜,“可惜朕已经忘了肖美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他说着,像是觉察到脸上的古怪,动了动手,想要去抚平嘴角。
桓岫看着他,忍不住别开脸:“陛下为了保皇后,舍弃了肖美人。”
“不,是肖家主动要代朕和皇后分忧。”

肖美人之父,是太史局少监,其子为东宫属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党。这是肖家摆在明面上的身份。
肖美人入宫后只承恩过一次,便因容貌并不突出,也并无多少才情,被皇帝忘在了脑后。其兄在东宫不得重用,为了能站稳脚跟,肖家主动找到皇后,推出了肖美人。
是以,肖美人那身素白,是为了公主,也是为了自己。

“肖家是聪明人。”皇帝说完这一句,便重重地咳嗽两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道,“一个不得宠的女儿,换儿子未来得以重用的机会。多合算。”
那肖美人就命该如此?
桓岫拧起眉头。

“如果,当初虞平初能想清楚这点,交出贞妃,兴许朕就会饶了他们全家。”皇帝霍地盯住桓岫,“仲龄,你知道贞妃在哪吗?只要你帮朕把贞妃和小皇子找回来,朕可以让你做鸿胪寺卿!”
皇帝突然的言语,神情大变。卢益赶忙从角落跑了过来,又是喂药,又是顺气,终是令皇帝激动的情绪缓缓平复下来。
然而,也许是病中的那点情绪变动戳中了他的心事,皇帝讲讲停停,说了很多旧事,断断续续的,连带着口吃也开始变得不清楚了。

老郡公始终耐着性子坐在一旁听着,闭着眼,不时点头。直到皇帝疲惫地没了声音,他方才睁开眼:“仲龄,你先退下。我有话要同陛下说。”
桓岫看了看老郡公,见他微微颔首,方行礼准备告退。
寝宫的门,这时候被人突然从外面推开。

桓岫回头看,那背光的门口,熟悉的脸带着一瞬的恍惚,匆忙低下了头。
“珍妃娘娘!”卢益喊了一声,低头对皇帝说,“陛下,娘娘来了。”

皇帝缓缓点了点头,眼皮耷拉下来,连话也不说了,只动了动手指,示意让人上前。
卢益喊了一声,珍妃难得有些犹豫,往桓岫处看了几眼,这才低头匆忙端着手里的茶汤走到龙榻前。

就这几眼,桓岫垂下眼帘,认出了眼前这个珍妃的身份。
传闻珍妃早年入宫,因一张脸,成了宫中最冷僻角落里的一个小宫女。可这人,分明就是袁氏不久前带回桓府,试图塞给他的那个婢女。
他如果没记错,那个婢女后来是被桓峥讨了去……

“混账东西!”
桓岫缓慢,而又用力地咬紧牙根,低声叱骂。

从宫里出来,街鼓声开始一声声传来,如疾风骤雨般,接连不断,催人回家。桓岫离了宫,闻着风带来的燥热空气,骑上马,准备在街鼓声落尽前赶回家中。
随着街鼓声一声声地敲响,路上的行人越发稀少起来。马蹄踩踏在路上,发出清晰的哒哒声。路两边的店铺纷纷关上了门,就连乞丐也杵着木棍,急匆匆赶回自己寄宿的地方。

桓岫拐了个弯,有一支箭忽的袭来。
他顾不上去看箭从何处来,几乎是伏身贴在马背上,扬鞭驱赶坐骑往最近的一条回家的路上跑。
然而,箭接二连三的袭来。有一支径直擦着他的脸,就要射中马耳。

桓岫眼疾手快抓住那支箭,这才发觉,这其实是一枚□□。
他将□□藏进怀中,勒紧缰绳就要调转马头,又一支箭猛地袭来,扎进了马腹。
这一箭,离桓岫的腿仅仅只有一只手掌的距离。

受伤的马仰头嘶叫,两只前蹄高高扬起,直接将桓岫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坚硬的地面砸得他很疼。但疼痛在这时候根本算不上什么,桓岫几乎是在摔倒在地的瞬间,一眼就看到了在屋顶上,不断接近自己的人影。
一个,两个,三个……

桓岫翻身而起,在那些人跃下屋顶,企图追击他时,他用最快地速度跑进了前面的小巷。
巷子很深,且七弯八扭,只要速度够快,足以甩开这些莫名其妙的追击。

他在番邦,经历过比这更可怕的追杀。那些挥舞的刀光剑影,伴随了他很久很久,如今想来,竟让他多了一份游刃有余。
然这时,他忽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猛哼,随即便听到了“咣——”的一声响。
他倏地回头,却见宋拂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挥舞着手里的小箱笼,砸得其中一个人抱头躲闪,手里的弩机也掉在了地上。

突然出现的宋拂,显然出乎那些人的意料。
这帮人的目的是桓岫,面对意外,一时有些被动。鼓声这时候落下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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