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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下堂妾室齐三娘-第21章

小说: 下堂妾室齐三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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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骗你来这里的那个人想必是个坏蛋,将将经历这些,心有余悸是应当的,但你无处安身,在哪里都是漂,不是吗?我明白跟了我,你的姑娘名节便毁了,但······这不过权宜之计,况且我也不会真的对你如何!我一个废人,哪里还能肖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过是虚耗一天,便是一天,一个姑娘家名节有确实重要,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名节与性命孰轻孰重,你自是知晓,在这里你起码有个安身之所,能安稳度日,总比漂在外头,不知今昔何昔的好,而且我也活不长了,等我走了,相信我娘念着我的情份,也会善待于你,她其实就是个外刚内柔的人,看起来很厉害,心地却不坏。”那人语气湿润,讲起来头头是道。
  听他那么一说,我低头想了一想,如果在外头又遇到比周氏夫妻更坏的坏人,那我这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如何能逃得出?暂且按兵不动也是可行,故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何婆子端进来两碗米饭,两碗鸡汤同我说:“先叫你夫君吃,他吃好了你自己再吃,这两只青色的碗并这双银筷子是你夫君专用的,你切记莫要乱用,润生这病是要过人的,你自己当心些罢。”
  我听着要过人那几个字,捧着碗筷的双手不由得抖动了起来,娘咧,真是作死!
  何婆子退下后,何润生便将碗接了过去说:“我自己来吧,吃饭还是有力气的,你放心,平时我说话咳嗽的时候你离得远些便没事的,还有我用的东西切记都要用开水煮煮,平日我娘瞧不见的时候,你就用个干净的手帕捂住口鼻。”
  我僵硬着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突又觉查面前这人虽然有个了不得的病,对我而没有恶意,我这般做为实则有些伤人自尊,便站回原处。
  “我知道了,你也放宽心,病总会看好的。”
  何润生扬了扬嘴角,朝那角落里的衣柜指了指。
  “夜里你就在那厢搭个铺子睡吧,那里头有被子,早上早一点收进去,我娘就发现不了了。”
  我依言在衣柜那里搭了个地铺,旁边的窗户开了个缝,吹散了些房间浓浓的药味。只是那头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何婆子一听他咳便喊:“文娘文娘,润生没事儿吧?”
  “没事”我这么答应一声,那头声响这才没了。
  这一夜,天亮得特别慢。
  第二天,窗口处将将露出些许微弱的光亮,我便那地铺收进衣柜里,那头何婆子开了锁进来,见我立在一旁,眼睛便直往那床榻上瞄去。
  “叫人啊?愣着做什么??”
  我愣了愣,叫什么人?
  “叫娘!”何婆子接过何润生递与她的那条带血的帕子,似笑非笑的瞧着我,我分明记得那上面的血是何润生昨夜里咳出来的。
  “叫啊。”何润生看着我微微笑着,神色温柔。
  “娘······”十几年不曾叫过谁娘,这会莫名多了个便宜娘出来,叫起来都有些傲口。
  “哎!”何婆子眉开眼笑,将那帕子收起来,从怀里摸出个簪子递给我说:“这是当年我家那口子给我的,今日传给你,希望往后这东西能世世代代传下去!”
  “嗯。”何婆子殷切将我望住,我只得接过来,心道找个机会还给何润生也是一样,毕竟人家的传家之宝,我受之有愧。
  “娘你以后莫要多拘着文娘,她也好快些适应这里的生活。”何润生看似有些害羞,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何婆子立时答应下来:“好好好,我儿说的都好!为娘听你的!那个文娘啊,今日的早饭你来负责罢!”
  厨房里何婆子拉我到灶台,瞪着我道:“虽然你很得润生的欢喜,这很好,但是也别想骗过我老婆子的眼睛,好生在这个家里给我努力生孙子,莫作他想,否则······”话间一落,手里的菜刀突然狠狠砍在菜板上,给那菜板砍出一个大口子来。
  菜刀落下的瞬间我便抖了那么一下,心口处狠狠一跳,似是那刀子落下的地方不是菜板上,而在我心上。
  相处几日下来我发现,其实何润生是个相当不错的人,从来温声细语待人温和,很有温润君子的风范,为人坦荡、不拘小节,说起话来也颇为风趣,平时最喜欢讲他在青云书院读书的事情,又是以诗会友、又是和同窗好友结伴游学,直到他十七岁那年,美好而鲜活的人生仿佛截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只是那日日不离口的苦汤药,还有一咳一口的鲜红······他的生命中正已飞快的速度枯萎,然后就算如此,他还是想要善待以如此不堪的方式来到他身边的我,以他的方式给我保护,给我温暖。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风一阵大过一阵,何润生咳得一日比一日厉害了。
  “咳······咳咳咳······”
  “你怎么样?”我伸出手去想帮他顺一把气,何润生却猛的推开了我,一面拼命的咳着,一面喘着粗气说道:“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会把病气过给···过给你!”话音未落,何润生脸色苍白的晕了过去。
  “娘······”
  床单上面已是一滩触目惊心的鲜红,不知怎的,那一阵阵腥味混和着药味探入鼻间,我突然扶着墙吐起来,恨不能将五脏六府通通吐将出来。
  “娘······”我扶着墙尖叫起来,再顾不得自己刚刚不小心吐在胸前的酸臭之物。
  何婆子听到这边的动静,脸色暮然一白,突然快速跑了出去道:“我去请大夫,你好生照顾他!”
  大夫很快过来给他探了探脉,摇头道:“老夫再给你开副药,可你也要知道,这病······入肺腑太深,老夫实在无能为力,老夫人还应早作准备的好,怕也就是这几天了。”
  “大夫再给我这儿媳把把脉吧,今天瞧她吐了好几回了,别是也过了病气才好!”何婆子浑浊的眼里满是泪光,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朝大夫说道。
  于是大夫唤我过去,干枯的手指搭在我脉博之上,一会儿后道:“恭喜老夫人,您这儿媳乃是喜脉,目前来看,并未沾染病气,不过······有孕之人身体较之常人更为单薄,尽量避开些吧。”
  我目光涣散的呆住,双手不由自主的抚在腹部。
  何婆子突然激动起来,双手颤抖着要立马就去给祖宗上香。
  “感谢老祖宗保佑,咱们老何家的香火,总算没有断在我手上······唔······唔······”何婆子跪伏在祖宗的牌位前,满是褶皱的面上挂满了泪珠,哭得极为压抑,我想,她大约是不想看何润生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润生,你要挺过来啊,快要做爹了呢。”何婆子守在何润生床边,轻轻拍着他的手臂说。
  “文娘,往后你就住我屋里,润生这最后一程啊,娘来陪他走!”

  ☆、二十六:相依为命

  我没有想到何润生会走得那么快,那天深夜,我将将在何婆子的床上躺下,便从旁边屋子里传来一声尖利的哭喊声。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抛下为娘先走了······我可怜的儿啊······”悲苦的哭喊来断断续续传递出来,我愣愣的坐起来,心不由得纠结着疼痛起来,那个与我相识不过个把月的人,给了我许多温暖的人,在这样的夜色里永远的离开人世,原来生命如此脆弱。
  我一身素白的孝衣,跪在这座新堆彻的新坟前,将果品、供品一一摆放在坟头,阵阵秋风将坟前正在燃烧的冥币吹得四处散去,何婆子两鬓斑白容色木纳的坐在旁边的青石上,仿佛一夜之间双老去许多,脸上布满沟壑蓄满泪水,眼神越发浑浊起来。
  “娘,起风了,回去吧。”我扶起她,她两眼空泛,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着。
  回到家里,何婆子便病倒了,高烧不退,嘴里总念叨着润生呐······润生呐,我只得将前头沽酒铺子关掉,日夜照看着她。
  “润生,你回来啊,我给你做饭去,这么久不回来,在书院里很辛苦吧?”何婆子越发糊涂起来,醒来瞧见我一会叫我润生,一会以觉得我是来她家沽酒的客人,直道客人不能进她家内院里来,要赶我出去。
  “娘,不用了,我吃过了,来喝点粥,这粥里头添了老母鸡,炖了足足五个时辰,可香了。”
  何婆子寻着香味望了望那碗粥,又说:“我不喝,我得留着给我的润生喝!”
  一时我又是感动又是无助,如果何婆子一直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想来润生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生,从小爹爹虽然不会短了我吃喝,可他从来没有给过我如此浓烈的亲情。
  我逼退眼中的酸涩泪意,执起那双枯黄的双手按在我腹部说:“娘,润生走了,他真的走了,你放他走吧,好不好?如果润生在天上看着你这样,走得也不安心呀!”
  “这里,是咱们老荷家的孙子,娘你赶快好起来,我还指望着你帮我带孩子呢。”
  何婆子听我这么一说,泪水滚豆子似的掉下来,哭得肩膀一抖一抖。
  “啊···我的儿······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我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汹涌的泪意再也忍受不住奔腾而出,两个人抱在一处嚎啕大哭起来。
  自那之后,沽酒铺的事情何婆子悉数将由我来做主,她便一心一意在家里为孩子做小衣裳,给我做各色美食,全部精力都在我那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我忘性也越来越大,唯一不会记记的,只有那些吐得肝肠寸断的昏暗岁月。
  “呕······呕·····”将将吃过早饭,便又扶着墙头将刚吃下去的半碗粥给吐了个干净,待我抬起头来,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抽痛。
  娘咧,怀个孩子真他妈苦啊!日日吐到我好想去死一死,再这么吐下来,我感觉自己苦胆水就要叫我吐光了。
  “来来来,吐完了再喝!人家都说越是折腾的孩子就越是聪明!不愧是我老荷家的孩子,打娘胎里就欢腾!”何婆子笑眯眯递了怀清水与我漱口,眼睛看向高悬在空中的太阳说道。
  “呃······呃······”终于正常喘上气的,我抹了把嘴角,眼里犹带泪光,有气无力的坐下来,哭丧着脸说:“早知道生娃娃这么辛苦,我就不生了!”
  何婆子腾的站起来朝祖宗牌位拘了一躬说:“祖宗莫要同小孩子计较,她乱说的,不作数的不作数的啊!”
  待那念叨一长窜有的没的才站我边上啪的拍我肩膀上:“莫胡说!好好吃饭,今日铺子就不开了!咱家也不缺这一点半点沽酒钱,待你好生将孩子生下来,我来给你照看孩子,你再回头将铺子打理好就成。”
  “哦······可是张生家的酒楼昨日就来订了十罐醉红颜,说是今天来付订钱呢。”我捣了捣没甚滋味的白粥,实在是半点胃口也无,何婆子听我这么一说,突然一拍大腿说:“那算了,老婆子去前头等他,一会子再回来同你烧饭,你吃好了自己去睡会!”说完就朝前头铺子里走去。
  待她一走,我立时就将那碗粥倒回锅里,打几个哈欠又滚回暖暖的被窝里,也不知为何,近来总也睡不够似的,恨不能站着也能睡着。
  平安县的冬天总是漫天的大雪,地面上一片银装素裹,晶莹剔透的冰柱子高高挂在屋檐上,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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