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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烟雨一蓑-第75章

小说: 烟雨一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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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找到和院长说话的机会了,我心里大喜。

开完会,张院长出来,我随后跟着出来,赶紧说:“张院长,我找您还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啊?小李,这次医疗纠纷,你参与处理很妥当,这处理结果还要你会同医务科和病人家属交涉。”张院长显得很高兴。

“张院长,您看,我家属原来是小学老师,但胜利东小学不要人,她也不能老在家里呆着,您看怎么办?”我说。

“怎么?胜利东小学不要人?每年的赞助费真是白交了。他们不要,我们要,进我们医院吧,新的病房大楼正要启用,缺少电工,我告诉人事科去申请编制。”张院长很痛快地说。

“张院长,能进人民医院,那真是太好了!但别让她干电工啊,她可是女人家只知道教书,怎懂电?弄不好还惹出事来。”我说。

“那也是,办公会不是研究要成立一个单独的档案室管理全院档案吗?那就让她去档案室吧。”张院长说。

“好好,谢谢张院长。”我真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快。

秋日的潍坊,天高云淡,气爽宜人。没有东北的清凉,刚进入秋天不久便迎来了漫天飞雪;也没有南方的闷湿,淅淅沥沥,缠缠绵绵。带着修骑自行车走在大街上,清爽惬意。路边盆盆黄色的金丝菊,粉红色的大花瓣菊,傲然开放,点缀着这文化底蕴古老的风筝之都。她上班了,修也上幼儿园了。修刚去不久就表现出了对画画特有的兴趣。一开始,看人家那么笨拙地画,他左撇子拿起那不同颜色的蜡笔,随便涂鸦几把,竟然被老师印了几朵小红花拿回家。看着他的带着稚气的漫画,一轮鲜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几个小朋友在用铲子铲土挖坑,准备栽树,有两个小朋友在扶着一棵刚刚冒芽的说不出什么名字的树,我突然想起了子灵老爷爷的山水人头画。我是个没出息的人,也不想让自己有多大出息,我只想青灯黄卷,茂林修竹,清流激湍,潇潇雨歇,清风明月,幽兰一斋,焚香一炷,清茶一杯,丝竹管弦,一觞一咏,气呵山河,心游万仞,静静地徜徉各地文化哲学、历史风土、千年人情;放浪形骸,写自己喜欢的,发自己愤慨的,抒心中悲戚的,啸自己豪迈的,沧浪濯足,击而歌,风乎舞雩,烟雨一蓑。我也不想让修有多大出息,更不希望他走我这条徒衣鹌履风雨求学之路,到头来什么也会什么也不会。我倒希望他秉承子灵老爷爷之丹气,挥毫泼墨,丹青人生,不要像我将童年大好时光浪费在田野里,荒度在无休止的养兔、推磨之类的家务活里。人生最美好的时候没有打好艺术根底,琴棋书画,无一所知,可笑捉笔弄刀,蝇头小字,自我欣赏都感没有食欲,落得贻笑大方。

为了让修领略风情,感受历史人文,我周末只要有时间,就带他出去到处游逛。她腰疼,也不爱活动,三人天地,我和修像是忽视了她的存在,我们顾自快乐着浪漫着,游刃于天地万物之间,飘逸于市井尘世之中,寻自己快感所在。阳台上,自己编织的鸽子笼养着六只肉食鸽,每天随着我们欢叫着。不大的空间,堆满了绿宝石、国王椰子树、橡皮树、巴西木、万年木、龟背竹等高高低低各色品种的花,大多是绿叶花,我不喜欢那花开的妖艳,我喜欢那纯绿叶凝重敦厚的美。市场上买来的临朐山旺化石,我和修用刻刀忘我地雕刻着。她只知道躺在床上想她的腰疼,不解我们的文化风情,偶尔扔出一句“那石头是假的”。我不在乎地郁闷一阵,继续着自己的玩乐。

秋风起,菊花香,黄叶飘,空零落。我和修欣赏着“名人张”的核雕和树皮画,爬上当年战火纷飞的奎文阁古城墙,俯瞰黑波浩淼的白浪河,畅想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战鼓隆隆,朔气金柝,我似乎又听到了历史传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似乎又看到了王三刮风扫落叶般开着重机枪,解放军稻谷个子般纷纷倒地,似乎看到了大爷提着冲锋枪默默地思考着人生,痛苦地仰天狂扫倒地的悲惨。

“老爸,我不要看石笏园和杨家埠风筝了,我要你领着我去水库边玩。”周末的一天,看完小巧玲珑的石笏园和潍坊发源地杨家埠,修说。

“好,下一周正好医院团委组织秋游活动,我建议他们去安丘峡山水库。”我说。

“好啊,老爸,你还要给我买根鱼竿,我要钓鱼。”修就喜欢在水边玩。“明天医院发电影票,影院演《泰坦尼克号》,我带你们看去。我特地给修要了一张。”我是想趁这个机会,一家三口人出去看电影,多浪漫!

“你和孩子去吧,我上一周班,累了,在家休息。”她说。“老爸,我跟你去。”修巴不得有出去玩的机会。

“你们档案室能有多累?说实话,还不是张院长的面子。那位置都是领导家属休闲养老的地方,能累着吗?”我好不容易推去办公室那些永远干不完的鸡毛蒜皮,把周末安排好,她就这样搅乱了我的心情。

大华影院,修看不懂也不感兴趣这样的片子,只知道在礼堂里明暗相间的走廊里跑着玩,偶尔蹭到我身边老实一会儿,观赏那大大的豪华邮轮。在《my heart will go on》令人涕泪的旋律中,我深深地被电影情节打动了。男女主角伫立船头,双手伸展,作十字架状,祈祷爱情。最后男女主角漂浮海上,男主角死前用尽全力让她躺在木板上并强调要她活下去。多么凄美、浪漫!

我突然扪心自问:“我有爱情吗?我喜欢浪漫却和她找不到激情,我喜欢潇洒却找不到和她飘逸的感觉,我喜欢多彩的生活却偏偏被摁进死水潭里淹死。”

“明天医院团委组织行政人员和家属去峡山水库玩,你准备一下,我们领着修一起去。”周五晚上饭毕,我悠闲地用喷壶喷着阳台上和房间里硕大的“绿宝石”叶子,没有任何她不去的思想准备。

“小李,你自己去吧!我腰疼,就不去了。孩子还感冒着,也别让孩子去了。”她躺在床上说。

我拿水壶的手一哆嗦,水径直向墙上喷去。“我上周不就和你说好了要去吗?你整天腰疼,有完没完?不知多少个医生看了,都说没有问题,建议你多锻炼减肥,现在你胖成这样,本来身体就有问题,不减肥,压力不更向一边侧吗?那样岂不是更疼?孩子感冒能有什么问题,又不发烧,就是流点鼻涕,有什么不得了?”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平常只要外面有什么活动,都是我孤单单地和孩子一起出去,我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想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可没想到她又不去,我无名火陡然又冒起来。

“孩子感冒就是还没好,你带他出去,能行吗?”她不服。

“不就是个感冒吗?再说他已好得差不多了,你把他关在家里干啥?”我火辣辣的。

“爸爸,我要跟你去。妈,你就让我去吧,我没事。”修缠着我腿说。“在家里,等感冒好了再去。”她对孩子厉声喝道。

“在家里,没听见让你在家里吗?你就知道在家里,你就在家里憋死吧。”我“咣”的一声摔门出去,后面传出修“呜呜”的哭声。

浩淼无垠的峡山大水库,跨诸城、安丘、昌邑、高密四县,方圆几百公里,三面开阔,唯有在峡山中间,有一长约500米的狭小出口为水库大坝,水自此汇入潍河流入渤海。宽阔的水面,平波万里,鱼翔浅底,白鹭云飞,摇曳的芦苇,白色的芦花,似千军万马刷刷作响;划动双桨,轻舟荡漾于芦苇荡中,阵阵欢快的笑声,在芦苇尖上飘扬。看着人家挈妇将小,嬉水作乐,其乐融融,其意洋洋,我孤舟茕茕,泪眼独落。秋风吹皱绿水,引起酸愁无限,孰对孰错?或许谁也没错。

天空中,一只只大雁组成斜斜的方阵,阵鸣相和,动作一致,首尾相接,前不绝贯,后不越序。

“嘎嘎!”一群水鸭子悠闲叫着从我身边怡然自得游过,我一船桨打过去,船身一个趔趄,“嘎嘎嘎嘎”吓得它们摇晃着翅膀游得远远的。

晚上回家,修一人在津津有味地看我给他新买的碟片《狮子王》。

“爸爸,我饿了,快给我做饭。”修顾自欣赏着那辛巴和土狼在仙人掌丛里斗争的激烈场面。

“怎么还没吃饭?你妈呢?”我一下子就不舒服。

“我妈在床上躺着。”修顺手从茶几底下抓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你在家干什么的?连孩子饭都没做?”我一步闯进卧室。

“今天出去给修买感冒药,他姥爷胃下垂,我拖拉着腿领着他门诊、放射科看病检查,又去药房拿药,看完后送到汽车站,这才回来躺会儿。”她边捶着腰边起床边说。

“怎么不早和我说?非得找个周末来看病。结果怎么样?快起来一起做饭,孩子都饿得在吃饼干。”我说。

“就是胃下垂,吃下的东西胃潴留。其他没事,但他整天老担心自己得了什么病,这些年吃了些胃药,也不管用。”她说。

“修,先吃着炒的这蒜薹,用馒头蘸点菜水吃。等会儿老爸再炒西葫芦。哎,你把我买的西葫芦洗一洗,等会儿我炒。”我边说边打开墙角橱子拿一罐青岛啤酒喝。

“咦?”橱子里上一周有个脑瘤需要做伽马刀的病人给了我一对上好的“张裕”葡萄酒,那华丽富贵的包装,雍容典雅的风格,透着酽酽的色彩给人一种暖暖的浪漫的欧洲古典风情。我爱不释手,拿回家就嘱咐她这酒不要送人,我留着观赏,可现在怎么少了一瓶,剩下一瓶孤零零地躺在包装盒里。

“哎,我问你,橱子里怎么少了一瓶葡萄酒?那包装盒里那瓶。”我冲着厨房里喊。

“今天我大弟弟来陪着他姥爷看病,我给他了。他刚从部队转业回来,要托关系找工作。”她在厨房低头洗西葫芦。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那酒叫你不要给我送人,我说你偏不听。什么都送你娘家了,从安丘搬家来连原先那些窗帘我都发现没有了,结果我在你娘家发现了。我不是疼那些东西,你能不能和我说一声。”峡山水库郁郁而回,本来就憋着气没出发。

“他大舅要找工作,我不着急吗?你在外面又没法联系,不就是瓶子破酒吗?你小题大做,大惊小怪,你干啥?嘟嘟啥?”她也有点火了。

“是瓶子烂酒,我只不过喜欢,我又不是酒鬼。我不是早告诉你不要送人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你真给你弟弟就把那两瓶子都给他,剩下这一瓶,半里不落,你让我怎么办?放在那里也不好看,你弟弟拿着一瓶也没法送人,连个包装盒也没有,拿了去有什么用?”我不断地发着牢骚。

“李涵穹,你有完没完?不就是瓶子破酒吗?改天我再向我弟弟要回来给你。”她声音也像虎啸山林高起来。

“我就是没完,你看你整天拉着个苦瓜脸,像死了爷娘,我早就看够了。我好不容易毕业找到这份工作,想好好过两天安稳日子,你能不能别整天给我拉着个死脸?”我像决斗的公鸡竖着鸡毛,脖子上青筋暴露,涨着黑黑的脸。

“啪!”她把洗好的两个西葫芦摔在地上,青青嫩嫩的西葫芦摔了个粉碎,地板上满是白色肉瓤。“李涵穹,这日子没法过了,咱们协议离婚!”

她这话一出,我一下子没话说了,真的无语了。我可不想离婚,对于离婚这两个字眼,我可是连想都没想。

此话一出,决战宣告结束。我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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