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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王府里的小娘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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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母说:“你要知道,虽然你是正妃,但你和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殿下的后院不止你一个,而他如果需要,宫中自会再赐别人给他……你竟还敢由着自己的性子不跟他同房!”
  大伯母还说:“你知不知道嫁入宗室意味着什么?他是你的丈夫,更是天家的皇子,我们谢家虽是大家,也不敢说你嫁给他是‘门当户对’,你怎么能当面说他的不是,怎么能在他教女儿的时候跟他争执?”
  玉引觉得委屈极了,她解释说逸郡王并没有因此不快过,尤其是在和婧的事上,她说的话,逸郡王是听了的。
  结果大伯母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逸郡王肯听,那是给你留面子,更是因为前王妃刚出事不久,不能再节外生枝。但你自己要清楚尊卑之别,若不然,哪一日他不肯给你面子了,你就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玉引被吓坏了,而那句“尊卑之别”更让她觉得特别的不舒服!
  他们之间,竟是有尊卑之别的吗?她之前一直以为,夫妻之间举案齐眉,该是互敬互爱。她也一直在顺着这个想,觉得自己现下还不适应,但适应之后,日子应该还是蛮好的。
  可今天让大伯母这样一说,她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想错了。而顺着大伯母说的去想……她就觉得一点都不好了。
  她怎么说也是个贵女啊,让她做卑微态去伺候别人,这太窝囊了。
  还不如接着当尼姑。
  孟君淮踏进房门绕过屏风,便看到谢玉引面朝墙壁蜷身躺着,虽然看不着脸,仍能从背影里嗅到些许恹恹的感觉。
  再细看看,他注意到房中一个下人都没留,看来她果然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走过去犹豫着推了推她的肩头:“王妃?”
  谢玉引猛一抽气,弹坐起来。
  二人一站一坐地互望了会儿,她蹭下榻一福:“殿下。”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想家吗?”
  玉引心底搐得一阵疼。
  她很想在家多住几日,母亲也想留她。可是大伯母说,两个人新婚燕尔,逸郡王就这般让她在家多留几日,可见是有对她多不满意了。
  “若殿下喜欢你,必是要催着你回去的。又或者他虽不那么喜欢,但你将府里的事打理得好,府里也是离不开你的。”大伯母说到此处时,眼里甚至有些嫌弃,“合着你这王妃做的,是哪样都没沾上。还是快些回去吧,至少让殿下觉得你心里还记挂着府里。旁的事,回头该改的改、该赔不是的赔不是,你现下还年轻,还来得及。”
  谢玉引想着这番叮嘱狠咬着嘴唇,许久后,终于艰难地开了口:“殿下您……您要歇息了吗?”
  “……?”他发着怔,她的手已犹豫着探到他腰间的丝绦上。
  孟君淮大感惊异,低眼滞了一会儿,她已将绦解了下来,手又摸到他的直裰系带上。
  “……你等等!”他蓦地反应过来,左手将她的手攥住,右手直接抚到她额上。
  他认真感受了一下她额上的温度,然后摸摸自己的额头。
  ——没发烧啊?摸起来明明比他还凉!
  他蹙蹙眉,不理她的低头躲闪,弯腰强对上她的视线,低笑一声:“怎么了小尼姑?跟贫道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  孟君淮:怎么了小尼姑?跟贫道说说?
玉引:??你知道跟尼姑对应的不是道长而是和尚吧???
孟君淮:当然知道……但要是你尼姑我和尚,咱就无欲无求到一起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玉引:可是道长也在修行?不是同样无欲无求吗?
杨恩禄:王妃您知道道家有门功课叫房中术吗……
孟君淮:闭嘴!滚!就你话多!说开车就开车你真是老司机啊你!
杨恩禄:……老司机???我是个宦官啊大哥!!!

☆、哭傻

  玉引被他这自称逗得略一笑,转而就又沉郁下去。她摇摇头只说没事,孟君淮径自猜了起来:“尤侧妃惹你不高兴了?”
  他太清楚自己这位王妃是什么脾性了,入府到现在,她从来没讨好过他,突然如此,应是尤氏让她觉得不安稳了?
  玉引还是摇头:“不是……”
  孟君淮只作未闻,直起身便道:“杨恩禄,去东院问问怎么回事。”
  “……真不是!”玉引赶紧拦他,见杨恩禄暂且停了脚才稍松了气。她静静神,告诉他说,“跟侧妃没关系,跟府里的谁都没关系。是我今天回家,大伯母叮嘱我了些话,我一时没想明白,心里才觉得别扭。”
  孟君淮抱臂审视着她,凝神想了想,问得十分直白:“你大伯母要你讨好我?”
  “那倒……也没有。”玉引在他的注视下头都不敢抬,“她就是教我怎么当好这个王妃、怎么当好殿下的妻子。”
  他维持着抱臂的姿势又审视了一会儿,忽而“哈”地一笑。
  她抬眼看,他已转身走向案桌了。墙边那张黄花梨一腿三牙方桌上放着茶水茶具,他将扣着的杯子翻过来,拎壶边斟茶边道:“你大伯母又没做过王妃,你听她的?”
  背后的声音闷闷的,依稀透着点懊恼:“但她是位很好的妻子,掌着谢家内务,从来没出过错。”
  他浑不在意地一耸肩头:“你也没出过错。”
  ……啊?
  玉引懵懵的,他端着茶盏转过身,她看看他倚靠着后面案桌的闲散样子,很不信地追问:“我没出过吗?”
  “你言行有失了还是戕害子嗣了?”他说着立身踱向她,一步一句地认真给她数起了七出,“淫?妒?盗窃?有恶疾?口多言?不顺父母?你都没有嘛。”
  她不知道怎么接口,看他步步“逼近”,就下意识地步步往后退。
  孟君淮好笑地看着她一直退到了榻边,眼看她裙子都触到榻沿了,他不怀好意地略一倾身,仍想继续躲的她果然就坐了下去。
  于是他蹲下身,凝视着她一字一顿:“难不成你想到自己犯了‘无子’这条?”
  刚把心放回去一些的谢玉引脑中“咯噔”一响,心就又提回了嗓子眼!
  ——她果然有符合七出之条的大错吗?!这个很严重啊!
  静等着迎接她哭笑不得的反应的孟君淮看了会儿,就发现她脸色白了。
  然后好像并没有什么“哭笑不得”,他发现她真的慌神了。
  “王、王妃……?”他被她的情绪待动得也有点慌,咳了一声赶忙着补,“我就随意一说,你随意一……”
  “听”字没说出来,他看到她狠一咬嘴,眼泪滑下来了。
  老天……!
  孟君淮瞬间要疯了。他不喜欢姑娘哭,但只是觉得心烦,并不害怕……
  这种哭得没声的情况却让他特别害怕!
  府里的其他人,尤氏是属于“边哭边闹”的那种,他完全知道怎么哄,每次都是差不多的套路;何氏则是自觉犯错的时候容易哭,边哭边告罪,他也知道说什么;另外几个,则压根不敢在他在面前哭。
  让他招架不住的这种哭法突然砸过来,孟君淮脑子里就空白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点什么!
  “王王王妃?玉引?小尼姑?哎你别哭……你听我说……”话音没落,她又一滴眼泪续了上来。
  “咝——”孟君淮干瞪着眼倒抽了口凉气。
  谁来救救他……
  玉引默默地抬手抹了把眼泪,被犯七出的问题搞得十分焦虑。
  这样下去一定不行!七出之条是白纸黑字的规矩!就和在华灵庵里佛门里的清规戒律一样,嫁了人之后七出也是不能犯的!
  犯了七出夫家就可以休妻,她如果被休了,命妇封位自然没有了——谢家还没有过命妇被贬的事情呢!
  正在手忙脚乱的孟君淮突然被攥了手腕,定睛,看见她婆娑泪眼里透出来的目光十分坚定!
  她说:“我会努力当好王妃的!”
  她也很清楚如果要“有子”,之前得干点什么,可是那句话到了嘴边,她又实在狠不下心逼自己现在就……
  于是玉引的眼泪又涌了一阵,到底还是“很没骨气”地给自己留了个余地:“殿下再给我一天时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孟君淮心里乱成一团,又怕多说多错再惹她哭,赶紧使劲点头答应:“好好好!”
  。
  二更的打更声过去,京城在月光下归于沉寂。正院里,值夜的几个宦官婢子闭眼打着盹儿,杨恩禄则在廊下望着月色琢磨:这哪出啊?王妃她什么意思啊?
  她刚才话里的意思,是觉得自己这王妃当得不称职。可从他这王府掌事宦官眼里看,这新王妃还挺不错的。
  东院那边,尤侧妃气焰那么盛也没能就此压到她头上去;再说西院,大小姐刚开始多讨厌她啊,现在还不是一口一个母妃叫得挺亲的?
  他都在琢磨郡王爷是不是想把大小姐交给她了,这才先一步叮嘱正院给大小姐收拾个住处,想让正院日后能记他个人情……结果王妃突然在郡王爷跟前哭这么一场,是想开始争宠了?
  啧,底下再闹也闹不出花来,正妃争宠可真不是好事。杨恩禄回想着从前的郭氏,她估计也是一时气不过才对东院下的手,结果呢?小公子没事,她把命丢了不是?
  他扭头看看背后灯火已暗的卧房,摇了摇头。但愿王妃别真折腾起来,她要真以正妃之尊挑头折腾,那就只能请定妃娘娘压阵了。
  府北,三合院。
  院门开得很轻,但还是有一声微微的“吱呀”,关上时也又有一声。顾氏听了听院子里的脚步声,问婢子:“苏奉仪又刚回来?”
  “可不?”乌鹭也正听那边的动静,听言转回头来,有些不忿,“打从搭上了西院,就总是这么晚回来。回回都说是何侧妃留她用膳说话,奴婢才不信何侧妃这么喜欢她,准是她赖着不走的。”
  顾氏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看着棋谱,又摆了一枚黑子下去:“倒也不一定。何侧妃性子柔和,愿意与她结交、多个人说说话,也是有的。”
  她言罢又缓缓拈了颗白子起来,幽幽问乌鹭:“殿下今儿在哪儿?”
  “说是在正院。”乌鹭回道。
  顾氏手里刚要落下的白子一定,悬在棋盘上滞了一会儿后扔回棋盒中:“真是各有各的本事。”
  她想了想,一笑:“总这么下去不是法子,给家里写信,让他们往宫里带个话吧,问问姑母得不得空见我。”
  乌鹭应了一声立刻退下去了。顾氏淡看着眼前的棋局,白子已尽被黑子包围,好像没什么出路可言了。
  只在左上一角,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
  。
  三更的打更声过去,房里,孟君淮枕着手愣神。过了会儿,他忍不住侧首看了眼身边的人,发现她终于睡着了。
  这小尼姑,她伯母对她说的话,绝对比她告诉他的要多,而且只怕那才是真让她困扰的一部分。
  平日里她总是睡得很快,今天却也辗转反侧了一阵子。而且她平常睡觉都不老实,今天许是哭得累了,睡着了之后一动不动的。
  他有点后悔当时没一口气问清楚。
  他是被她哭了个措手不及,当时完全不知该说点什么好。而且,在他后院的妾室们若是因为藏着心事在他面前哭,也用不着他费力去问——他其实也懂她们的路数。哭,无非是在他面前一显娇弱之态,为的是更轻松地得到她们想要的。所以在她们哭够了之后,每每他一问……甚至不问,她们就自己把事情说了。
  她这样自始至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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