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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调教大明-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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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擎话中有话,惟功自是知道,他也不愿与宗擎等人结仇,当下便道:“大和尚勿怒,普善师兄的伤看着骇人,其实以小刀割之放血,上等跌打药不停揉搓消肿,三天之后,就可以用手,半个月后,就恢复如常了。”

一边说,一边也是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小瓶。他自己和顺字行的伙计们是天天都在练武强身,所以身上的金创药是从京师几家药铺多次试验后合成,十分灵效,当下将药送给了宗擎。

宗擎倒是识货的,拿了瓶子在手中,拔开盖子闻了一闻,便知道是上等好药,他们和尚经常有卖创药的,自己制作用什么材料便卖什么价格,少林寺的和尚不至于此,但也是识货。

当下宗擎脸上回过颜色来,施了一礼,道:“小徒孟浪了,多谢张大人赐药。”

“呵呵,普善师兄武痴一个,我见之心喜,也没有收的住手,我们就算打平了吧。”

这个打平当然不是说打架打平了,只是说此事就此揭过。

宗擎轻轻点头,赞同惟功的说法。

普善此时回过神来,看着惟功道:“我远不如你,服气了。”

这个和尚确实是武痴,寻常的武师若是输了,必定十分怨毒,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回场子,不死不休的都有。但普善却是自承不如,并不打滚耍赖,直接认输,这种胸襟气度,倒也是十分难得。

惟功微笑点头,道:“普善师兄在京,可以随时到英国公府或是舍人营来寻我,我们可以随时较技,在你身上,相信我也会有所裨益。”

普善大喜,稽首答道:“小僧一定随时会上门请教。”

他确实是个武痴,惟功已经将他彻底折服,他只想求教,并不是想找回场子。

俞大猷听了惟功的话,也是意味深长的一笑。惟功在舍人营肯定遇上了麻烦,但是现在看来他根本不在乎,想来自己就有解决之法,他现在对惟功越来越欣赏了,这个少年,确实是了不起!

……

事隔一日,举朝皆知舍人营之事。

对惟功一举射杀十余名作乱舍人的事,这一次的反应就比上前强烈了许多。

侯伯们没有出面,但已经有好些都督和京营将领公开表态,指责惟功嗜杀滥杀,不将人命放在眼中,京营不能再任用这样的人为将。

而文官之中,对惟功赞赏的人反而是多出不少来。说起来这样的事简直是十分吊诡,惟功在兵部一事,得罪的文官不少,说他跋扈和狂妄的人很多,但这一阵在京营之中,惟功得罪了不少勋贵世家和武臣,反是使不少文官觉得这个少年做事果决,不徇私情,是个京城勋贵子弟中难得一个能做事的。

当然,对惟功敌视和蔑视的人,仍然很难改变自己的态度。

观政进士邹元标,便是其中最坚定的一位。

第136章 迟到

“此子行事如此狠辣,又是武艺高强,骑射双绝,且有为武臣张目等诸多跋扈的话语,依下官之见,当革除其官,除其世职,逐出宫禁,永不叙用!”

午门之前,在东朝房外,邹元标与一群青年官员,在等候大朝之时,这般慷慨激昂地议论着。

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则是寺卿台阁部堂高官们,听着这些青年官员们慷慨议论之声,这些大员的脸上露出可堪玩味的表情。

在东朝房朝向最好的地方是内阁成员候朝之所,张居正尚未至,吕调阳和张四维两人在一群随员的簇拥下,坐在朝房中向阳的地方,闭目养神。

今日是九月初一,朔望日大朝是最热闹的时候,除了新年正旦,冬至日或是新君登基等更高规格的大朝之外,便是数这个朝会最为热闹了。

听到外间的动静,吕调阳忍不住先张眼往外看了看,笑道:“凤磐,你听听,这个邹元标说的是不是张惟功,说的这般热闹!”

张四维自从赵参鲁之事被张居正警告后,深知元辅大人不是轻易惹得的。他和吕调阳都是张居正又拉又打,属于是压着用的人选,在履历上来说,不是张居正的私人,但在交谊上来说,彼此还算过得去,吕调阳曾经在隆庆年间和张居正一起合作搞帝鉴图说,有些交情,张四维则是晋党领袖,长袖善舞,和哪个派系都维持着不错的关系……和张居正,他是又怕又恨,但他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深,赵参鲁一事后,更加不敢对张居正有所不敬,此时他听到吕调阳的话,下意识的先看自己的心腹,御史李植。

李植微微摇头,张四维便道:“张惟功前番在兵部一事,学生曾经与元辅说起来过,十分狂悖无礼,原该严惩,然则元辅觉得少年亲贵,年轻气盛,亦不必太过当真。观其在京营所为,尚属认真,杀人虽多,亦在情理之中,并无可指摘之处,邹元标为观政进士,现在礼部,指摘京营之事,并不恰当!”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却也是隐隐将自己的意思给说了出来:我对张惟功也不满,不过有张居正护着,我也没法,而且张居正不是善主,邹元标才是个观政进士,不懂军务,在这里胡咧咧,听听说算了吧……

吕调阳呵呵一笑,眼神中波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听了张四维的话,显然是把借着此事生事的打算给按了下去。

山中有老虎啊……猴子们只能老老实实的,不敢擅动。

屋中内阁没动静,外头的部堂们当然不会出声搭话,都察院的大佬也是,装天聋地哑,反正张惟功的事是军务,都察院业务不熟,了解不深,只当没听到就是。

只有礼部的堂官,尚书马自强皱着眉,感觉十分不悦。

邹元标生性耿直,心直嘴快,而且能力不低,为人豪爽大方,进士及第时排名不低,可想而知是将来会是一个地位不低的人物,他不愿斥责这样的后起之秀,当官多年,马自强深知可以得罪中年和老年官员,但最好不要开罪青年官员,老人和中年人的恩怨可以化解和消解掉,最少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应付,得罪青年官员,几十年后自己不在了,子孙尚在,到时候就是给子孙种下祸来了。

被张居正悍然废掉的辽王可是亲王,大明太祖之后,天潢贵胄,可那又如何?当年老辽王喜欢拿一个卫所军人出身的老门子取乐,甚至虐待,几十年后,老门子的孙子成为首辅宰相,传了二百多年的辽王一系,就毁在这个老门子的孙子手里头了。

这种事给马自强深深的警告,他大皱其眉,但他不愿得罪邹元标这样的后起之秀,特别是他听说邹元标和一些青年才俊走的很近,隐隐有结党的趋势,马自强就更不愿多事了。

无人约束,邹元标就更加肆无忌惮,大声道:“若有谁庇护此人,吾等应击鼓而攻之!”

离他近的都是青年官员,惟恐天下不乱的角色,当下都是一起大叫欢呼起来。

文官们这边闹腾,勋贵武臣们都是避的远远的,只是听到攻讦张惟功的话,倒是有不少人面露高兴之色。

难得有文官替他们说话了,勋贵武臣,在朝中的势力毕竟还是太薄弱了一些。

赵南星看到眼前情形,大感为难。

邹元标为人行事光明磊落,不惧权贵,也不怕得罪任何人。但他不行,赵南星生性阴沉一些,凡事喜欢预做打算,不孟浪行事,邹元标出头打响头一炮,是他在后头做的决定,原指望能鼓动一些部堂大臣甚至阁老,大家一起给元辅施加压力,在京营之事将武官上升的势力打下去!

最近这几个月,京营先后两个大动作,一个是俞大猷奉命北上,调动大量钱粮物资,训练神机营车营兵。

俞大猷的操守,赵南星还勉强信的过,但也有怀疑,他认为武官不论怎么有操守,也是没有办法和读书明理的进士出身的文官相比,更何况此番大动干戈,说的是为了明年大阅和京营防务,但练兵之事,自嘉靖年间到现在未能成功,戚继光也是海内名帅,屡次请练兵,朝廷没有一次允准的,最终也没有叫他练京营兵,只是叫他去蓟镇练兵,员额说是三万,但一直没有物资支持,戚继光最终倚靠的还是自己陆续调到北方的近两万浙兵。

对戚继光是如此防备,为什么俞大猷能轻松练六万兵马,这里的猫腻是什么?

赵南星心有怀疑,最关键的还不是钱粮的浪费,而是他警惕京营会真的练成强兵,形成一个武将的团体,在俞大猷这样的垂老边将手中还不足为患,如果落在一个有雄心壮志和庞大势力的侯伯手中,又会如何?

这种警惕心理,使得赵南星对惟功也十分警惕,这种简在帝心,从小陪侍的勋贵武官,比起当年的边将江彬还要危险一百倍,但当道诸公却看不到这一点,很多人对惟功的操守和能力,还有在京营大刀阔斧改革的决心感到欣赏,而赵南星,却是十分敏锐的查察到了其中蕴藏的危险!

“你是邹元标?”

就在邹元标十分起劲之时,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武官,站在了他的身前。

“你是谁?”

邹元标身形瘦弱,偏矮,看到这般模样的人离自己这么近,本能的不舒服,后退了两步。

“我就是你说的张惟功啊。”惟功笑笑,眼神却是十分凌厉,他盯着邹元标,道:“你见都没见过本官,如何就能断定本官的品性,为人,进而说了本官那么多坏话?”

“风闻而论!”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东西,风闻在耳,就能妄下论断,你的品性也不怎样啊。”

邹元标对惟功的事,确实是听赵南星等人说的比较多,自己并不算太了解。此番出头,也只是义愤,但叫他说出太多有实质性的东西,也是真为难了他。

当下这个堪称才俊的进士,红头涨脸,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有空来我的舍人营,看我练兵,你们儒臣,读书建议是本份,我们武夫,练兵打仗也是本份,本官也只是做好自己的本份之事,未知大人敌意自何来?”

“你在兵部……”

“兵部之事,”惟功一下子将邹元标的话打断,“少司马赵大人凌辱年老有功的边帅,又岂在理?”

“可……”

“大庭广众之下,彼此攻讦,有失朝官体统,邹大人以为然否?”

至此,邹元标瞠目结舌,真的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惟功不是不读书,他读书只是为了所谓的经世致用,所以此时与一个进士说话,并不失礼,而且言词如刀,使得对方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好在,五凤楼上召集朝会的鼓声响起来了,很多在场的文官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惟功。如果说以前惟功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不畏惧世情,行事还有些孟浪粗暴,武力值超高的世家子弟外,此时的惟功,形象又是为之一变了。

在武臣勋贵的圈子里,又是另外的话题。

“昨日他在神机营车营校场内,一拳击飞了一个少林寺的和尚。”

“哦?这和尚叫什么名字?”

“听说叫普善。”

“隐约是听起过,在中原和南方,这个普善是个挺有名的后起之秀。看起来,张惟功的本事,真的是强悍如斯啊。”

“这小子软硬不吃,英国公府也是拿他没有办法。”

“再看看,再看看吧。”

鼓声之中,众官从午门左右掖门入朝,几百名大汉将军和锦衣卫及太监摆好了全副仪仗,象房还牵出了几头大象,在御道两侧站班,天家的庄严气派,果然不是外臣可以比拟的。

到了此时,张居正才匆忙赶来,看到他出现在午门之内的身影,没有人敢议论什么,但每个人都在心里暗自猜想着,不知道张居正为什么会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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