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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农家姝-第13章

小说: 农家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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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娘同意道:“那你好好想想,我外甥年后去赴考,过了七月才会商办二妹的婚事,咱们再把成亲的日子往后推一推,不会使你们父女为难的,不用着急。”
  大妹坐回到外头绣架前,手头绣针上下穿梭得飞快,听见众绣娘边刺绣,边热烈地讨论金银绣庄的金针娘娘。
  “金银绣庄原本是金针娘娘和银针娘娘一起创建的,后来银针娘娘消失,金针娘娘独自支撑着金银绣坊。”
  “没有男人可以依靠,可真是辛苦啊。”
  “可不是?!”
  一个才满十岁的绣娘怯怯猜测道:“是不是这样,才能有精力学到更好更妙的针法。”
  一帮老绣娘齐齐反对她。
  “做人做事需得往后看,你见她现下风光,便羡慕了,却不知等到十年二十年后,老得动弹不了了,仍是孤寡一个,不定怎么心酸,死了葬了都没人上香。”
  “身为女人,就要嫁人、生孩子、伺候公婆,然后再被媳妇伺候,坏了纲常,老天爷都容不得你!”
  “天空再宽再蓝,也是老鹰的地盘,咱们做母鸡的,找找虫子吃吃,定时下蛋就行,想太多没用!”
  三姑六婆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小绣娘不敢再开口。大妹绣完手头这根丝线,斜插了绣花针,去里间找孙大娘,问道:“大娘,苏少奶奶约定时间了吗?”
  孙大娘错愕地看着大妹,道:“未说,让我下次进城把你爹带上就行,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
  大妹摇头,既然无论嫁给谁都非自己本愿,要么被家务事困死,要么挣扎脱蛹,去看看更大的天地。
  孙大娘想要留更多的时间好让大妹反悔,遂安慰她道:“左右不急,等大后天休假回去,再告诉你爹吧。”
  大妹点头,依旧出去干活。孙大娘在里间坐立不安,觉得还是应该先和温秀才通通气,苏家虽阔气,但嫁过去终归是做妾的。
  孙大娘收拾了一下,避开前面,悄悄去温秀才家。
  温秀才今天文如泉涌,听见二妹说孙大娘来了,忙搁笔从里间出来,着急地问孙大娘:“是不是大妹出事了?”
  孙大娘让他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当听到苏家有意要娶大妹为妾,而大妹甚至透露看愿意的意向之后,温秀才更着急,又气又心酸道:“这个傻孩子,怎么每遇到这种事就犯糊涂呢?”
  如此一比较,温秀才反而觉得文秀才更好。
  近傍晚,大妹从绣架上拆下绣品,送进库房,正要和绣娘们一起去吃饭,听见苏慕亭在门口喊自己。走出去一看,见苏慕亭双眼通红,眼眶还留有泪痕。门外无车,她脚上的绣花鞋被黄尘染得灰扑扑的,可见是一路从县城走过来的。
  孙家绣坊往南走一段路,便是一片广阔的田野,临近春节,天气反而转暖,积雪未消,零零落落盖在野草之上,露出湿漉漉的枯黄。原野靠近路段的位置,盖有一间瓦房,瓦房无门,只三面被砖块包住,是本地乡绅行善集资所建,给田间劳作的村民避风躲雨之用。
  大妹抱了稻草放在地上,铺上手绢。苏慕亭拿起手绢还给她,说道:“我也田野间长大的,没这般金贵。”说着,眼眶又湿润起来,盘腿坐在草堆上。
  大妹默默陪她坐着。
  苏家绣庄以前只是一家小绣坊,也就比孙家绣坊稍微大些,他们在乡下有地,租给佃户种植。有家佃户在田间劳作的时候,不小心被老鼠咬了,回去没几天就发病去世,剩下老婆和女儿无依无靠。孙慕亭爷爷收了佃户老婆做妾抵债,想让她女儿也给苏慕亭父亲作通房,她女儿拿剪刀划花自己的脸,苏家方才作罢,把她放回到乡下自身自灭。
  佃户老婆有一门独有的双面绣技术,绣出来的图案比其他双面绣针法绣出来的更精湛逼真,这门技术从佃户老婆那里流传到苏慕亭奶奶和她母亲手中,苏家绣坊便是在那个时候逐渐崭露头角,并发迹的。
  家业大了之后,苏家在乡下大肆买地,建起庄园。苏慕亭爷爷老年之际,估计感知到生死的恐惧,特地派人找回佃户女儿,彼时她已经嫁人,苏慕亭爷爷便把她们两口子安置在庄园内,让她们做些收租和管理的活,按月发给工钱。
  为防止双面绣技法被外姓人学去,苏家家训里有一条规定不准苏家女儿碰绣花针。孙慕亭爷爷去世之后,曝出苏慕亭姑姑在外头偷学刺绣之事,苏慕亭奶奶大怒,从此禁了苏慕亭姑姑的足。她奶奶余怒未消,怀疑到佃户老婆的头上,执意认为她为当年的事情心里有恨,故意破坏苏家规定教苏慕亭姑姑刺绣,好打垮苏家绣庄的生意,于是苏奶奶也给佃户老婆关了禁闭,直到苏慕亭姑姑出嫁也未放她出来。一年后,佃户老婆因病去世,才摆脱了那个黑黢黢的小房子。
  苏慕亭姑姑犯错被发现的时候,正巧苏慕亭出生,甫从娘胎里一落地,苏慕亭奶奶见是个丫头片子,想起苏慕亭姑姑的教训,又是火冒三丈,喂养三天之后,便和奶娘一起送去乡下庄园。奶娘不负责,知道自己带了个不讨喜的小姐,遂便以没有奶水为名,断了苏慕亭的奶,是佃户女儿抱着她在村子里四处求讨,方才捡回她一命。可以说,苏慕亭是吃着村里婶子大娘们的百家奶长的。
  苏慕亭爷爷奶奶一门心思全防着佃户老婆,却没料到佃户女儿也是会双面绣的,但是只学了七七八八,因此从未在人前展现过。她把自己所知道的全传授给苏慕亭,临死之前,把与苏慕亭一同长大的独女秦甜也交付给苏慕亭。
  苏慕亭在乡下待了十四年,从没踏进过城里半步,考虑到她已经长大了,苏家开始着手她的婚事,因此派人到庄子把她接回家。秦甜无法跟随她一道,无奈之下,苏慕亭只好把她收作自己丫头,从此改姓叫苏甜。
  “接我回来,不过是为他们卖个好价钱。别以为我在乡下什么都不知道,我清楚着呢!”苏慕亭擦着眼泪说道,“在我小的时候,他们把我许给于千总的儿子,只是没几年,千总战死沙场,千总老婆带着儿子离开东凌县,若是仔细找找,总能有线索的,但是他们嫌弃人家没落了,嫁我过去拿不了多少钱,不如秦家金坊真金白银给的真实。他们就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鬼……”苏慕亭恨得咬牙切齿,“从出生起,他们便没关心我死活,我只恨不能自己选父母,要不然,便是让我剜肉剔骨还给她们都愿意。”
  说到最后,泣不成声,苏慕亭伏在大妹膝盖失声痛哭。大妹也不禁抬起手揉眼睛,心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责任太重,自我太轻,现实又总不让人如愿。

  离家

  到休假前一天,大妹仍未改主意,孙大娘不禁有些不安,干脆让大妹早早回家,希望温秀才能说得通她。
  温秀才本身就是软脾气的人,打着商量的语气问大妹:“要不要找文秀才谈谈?”若是他能从此改了那些毛病,好好求学,也不失为一个良才。
  大妹低着头没说话,温秀才见她脊背发僵,隐约感觉到什么,柔声问道:“你和花妹一起回来的?”
  大妹点头。温秀才不禁心疼,让她先回房里歇着。
  温秀才知道大妹不近群,习惯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也就和苏家姑娘处得来,自文秀才频频出现之后,大妹便和花妹走得很近,同去同回,花妹是个话唠,大妹能和她一起,可见是怕极了文秀才。
  大妹虽然懂事早,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平常接触最多的是绣娘,文秀才比她大许多,又爱喝酒,时常被这样醉鬼痴汉围堵,饶是大人也会害怕。温秀才不禁自责,后悔没有早点看出这些。遂走进三姐妹的房里,内疚道:“以后,由我来接送吧。”
  大妹搁下笔,安慰温秀才道:“一来一往反而麻烦,花妹挺好。”想了想,大妹接着道:“孙家绣庄那边,爹你现在别去,我想先告诉苏姑娘。”毕竟是嫁进她们家,无论苏慕亭同不同意,还是应该先告诉她。
  温秀才心里暗喜,正好小妹从学馆回来,二妹摆碗布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小妹最近收敛许多,不再迟到、旷课,名次蹭蹭往上涨,温秀才每天只要看见她,心里就乐得美滋滋。
  第二天,小妹一早去学堂了,温秀才拣了一小麻袋芋头,想要偷瞒住大妹去找文秀才,让他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才出门口,便看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骑着威风凛凛的大马往这边跑来,温秀才扛着芋头往前走几步停下。
  大马停在温秀才近处,公子哥马鞭指他们家柴门,直着腰板低头问道:“请问,温秀才家是否住在这里?”
  温秀才奇怪道:“区区便是。”
  “原来是您,失敬失敬。”公子哥连忙下马,躬身抱拳向温秀才行了一礼。
  温秀才吓了一跳,忙放下麻袋还礼,听见公子哥问道:“请问温先生,温思姑娘在家吗?”
  “在的,在的。”温秀才忙不迭回答,匆匆回屋去叫大妹,突然想起来未问公子哥姓名,但若是此时再折回去,显得刻意,遂只好一面暗骂自己粗心,一面迈进门槛去叫大妹。
  大妹正在教二妹新针法,好让被面上的鸳鸯荷塘嬉水图更灵活些,听见温秀才说外头有位贵公子找自己,于是把绣花针还给二妹,跟着温秀才出门,看见公子哥已经站在门口,竟是苏慕亭的大哥,不知他怎么找到这里来。
  因有了别样的心思,大妹忍不住微红了脸,只是苏大哥心中焦急,并没注意到这些,仓促行了一礼,急急忙忙要开口,蓦然警觉温秀才也站在旁边,立马止口。
  温秀才尴尬地回屋。大妹带着苏大哥再往外走十几步,轻声问道:“不知苏公子找小女子何事?”
  苏大哥着急地问大妹道:“温姑娘可有看见在下三妹?”
  “苏姑娘?”大妹摇头。
  苏大哥抬手擦擦额头汗滴,茫然环顾四周,回头谢过大妹,告辞离去。
  大妹见他神情焦急紧张,不禁紧跟几步,担心道:“苏姑娘怎么了?”
  苏大哥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犹豫之后,看着旁边没人,遂压低声音说道:“舍妹自昨天起便不见了,家人大为着急,她与姑娘最为相厚,却不在姑娘这里,不知能到哪里去。”
  大妹问道:“是不是去其他地方?”
  苏大哥摇头,“农庄、城里通通找过,都没找到人,郑家那边也回话说没看见她。自昨天早上起便失踪了,当时还以为她和她丫头出去玩,却没想到至晚间仍未回来,可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苏大哥嘴里虽然把缘由归到“意外”上,可是看表情,分别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大妹隐约觉得苏慕亭是离家出走,可能是不满意苏家给她安排的这桩婚事。
  苏大哥见大妹走神,紧张问道:“姑娘是否想到什么?”
  大妹回神遮掩道:“没有。苏公子要是找到苏姑娘,烦请差人告诉小女子一声。”
  苏大哥点头,返身牵马,顿了一下,又回身拜托道:“关于舍妹之事,恳请姑娘万要守密。”
  大妹答应,目送苏大哥离开,转身回屋时候,想起前几天,苏慕亭眼泪汪汪来找自己,哭得肝肠寸断,竟然是存着诀别的心思。
  然而,眼看着年关将近,苏家却一直未传来苏慕亭的消息,大妹心中忐忑,旁敲侧击问进城交货回来的孙大娘。
  孙大娘奇怪道:“苏大少奶奶往常对我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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