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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宫檐-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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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哲跟着出来,见母子俩抱头痛哭,她命乳母将九阿哥抱走,无情地对玉儿道:“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你姐姐到死都是体体面面,你在这里哭给谁看,那些大臣只会在背后笑你,把你的下巴抬起来,把你的腰直起来。”
  大玉儿茫然地看着哲哲,姑姑毫不留情面地说:“要不滚回永福宫去哭你的姐姐,不然在外面就收好你的眼泪,这宫里不缺一个哭海兰珠的人。”
  “姑姑息怒。”大玉儿垂下眼眸。
  “不必假惺惺地说这些话。”哲哲冷然道,“海兰珠多想能活下来,你最清楚不过。而你呢,你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资格活着吗?海兰珠为什么到死都不开口求我们请皇上回来,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皇帝的宸妃,因为她要和她的男人一起扛大清江山。玉儿,你呢,你糊涂了吗?”
  福临木愣愣地看着皇额娘训斥母亲,他想走上前来保护额娘,可乳母死死地抱着他。
  哲哲说完了,心累得很,不想再浪费精神,上前拉起孩子的手:“福临,跟皇额娘走。”
  宫人们随着皇后离去,崇政殿门前只剩下永福宫主仆。
  苏麻喇轻轻扯了玉儿的衣袖:“格格,咱们回吗?”
  大玉儿摇头,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跟我来。”
  她们转身又进了崇政殿,皇太极从堆得高高的奏折后抬起头,大玉儿福了福,便带着苏麻喇,将她们已经收好的各类奏折,一一拿给皇帝。
  大部分她都看过了,简单扼要地说明,以供皇太极迅速阅览。
  苏麻喇跟着大玉儿念了那么多年的书,满蒙汉皆通,又是玉儿最默契的助手,皇太极自然是信得过的。
  这里的光景,很快就被传到内宫,哲哲怀抱着哭累了睡去的福临,释然一叹:“但愿是真的骂醒她了,难道她这辈子,就打算每天哭她的姐姐度过吗?”
  阿黛屈膝劝道:“奴婢说句您不爱听的,主子,您的话虽然都在理,也的确将庄妃娘娘骂醒了,可人心都是肉做的,宸妃娘娘殁了,您心里难道不疼吗?您不过是忍着罢了,而在这上头,庄妃娘娘比您疼千倍万倍,只怕不亚于皇上,您要她如何忍得住?”
  “你不必替她说话,她若是忍不住,那就等着被人踩在头顶上。”哲哲冷酷无情地说,“阿黛,皇上上年纪了,我何尝不是?玉儿若太过感情用事,将来的大风大浪她如何去面对,你以为是她逃避就可以平安度过余生的吗?我们走到这一步,除非人上人,不然,保不住自己护不了孩子,死尚且一瞬之间,就怕将来生不如死。这条路,没得回头,更不允许停下来。”
  “主子,您别动气。”阿黛劝道。
  “我没有动气,阿黛。”哲哲道,“为了大清和科尔沁,我无情了一生,难道到头来却要否定这一生吗?我似乎懂了皇上刚才对玉儿说的话,她不后悔不愧疚……阿黛,我亦如是。”
  崇政殿里,大玉儿从尼满手中接过参茶,送到皇帝面前,皇太极顺从地喝了,起身道:“都歇会儿吧,今天也做不完,累猛了,往后几天反而耽误事。”
  “皇上饿吗?”大玉儿问。
  “没什么胃口,随便弄碗粥,灌下去便是了。”皇太极说着,往榻上一靠,舒展腰背,叹了一声,将手抵在额头。
  可歇了没多久,就有紧急军报从前线奔来,皇太极立刻又忙碌起来,渐渐有文武大臣赶来,大玉儿带着苏麻喇退到了偏殿。
  苏麻喇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地说:“还没好全呢,格格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
  大玉儿叹:“他们尚且连我都撵,何况你呢?”
  说话的功夫,尼满来传话:“皇上请娘娘先回去歇着,等这儿停当了再请您来。这会子外头人来人往,虽说在偏殿里不妨碍,可您也不自在,怪拘束的。皇上说,眼下请娘娘保重身子要紧。”
  大玉儿颔首答应,走到门前,才想起来问:“姐姐病重的事,皇上早就知道的是吗?”
  尼满有些尴尬,但如今人都不在了,又何必瞒着呢,他垂首道:“皇上知道,可是娘娘,前线战事吃紧,如今虽然把洪承畴困住了,可那会儿当真艰难,所幸皇上去的及时。待得之后士气大振,皇上一时半刻也实在回不来,娘娘,皇上若能回来,皇上难道……”
  这些话,不用解释,大玉儿心里也是明白的,她怎么会真的怨恨皇太极“无情”,她只是心疼姐姐,她只是幻想着,皇太极若早些回来,姐姐兴许不会死。
  可人已经不在,说再多的话,解释再多的无可奈何,都没用了。
  “后来,睿亲王收到福晋转送的您的消息,亲自去求皇上。”尼满继续说,“睿亲王向皇上保证,一定会活捉洪承畴,来庆贺宸妃娘娘玉体康复,可惜……”
  尼满抹了抹眼泪:“娘娘节哀,娘娘,皇上也不容易啊。”
  日落时,崇政殿静下来,皇太极独自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春夏的几个月,海兰珠日日夜夜都在这里陪伴他,每一个角落,都留下她的身影。
  “皇上……”
  皇太极一恍惚,仿佛听见海兰珠的声音,但是回眸,只看见大玉儿站在门前。
  “皇上,粥熬好了,您若没胃口也灌下去吧。”大玉儿将食物放到桌上,皇太极才走过来,她却跪下,请罪道,“这些日子,对着您大呼小叫,实在该死。”
  皇太极叹气:“赶紧起来,既然想明白了,何必再说这些话,难道还想气一气朕吗?”
  “是。”大玉儿起身,将粥和小菜摆下,把筷子递给皇帝。
  “自然,朕不是说你不好,若不是你,这么多事堆积着,朕猴年马月才能理清头绪。”皇太极坐下吃饭,口中感觉不到任何滋味,只能硬着头皮灌下去,好让身体不至于垮了。
  “皇上。”
  “什么?”
  “为了避嫌,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皇上,这些堆积的奏折处理之后,我不再过来崇政殿伺候。”大玉儿平静地看着他,“请您保重。”
  皇太极的咽喉滚动了一下,只道:“玉儿,别让人进你姐姐的屋子。”
  大玉儿道:“不会有人进去,关雎宫里还是从前的模样,姐姐的东西一件都没动。”
  “费心了……”
  大玉儿不言语,转身去整理奏折,皇太极放下了碗筷,静静地看着她。
  许久,玉儿才意识到皇帝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她道:“皇上,饭菜凉了。”
  皇太极说:“玉儿,朕一直亏待你。”
  大玉儿转身,兀自将批阅好的奏折叠起来,什么都没说。


第264 元妃

  同是这一日夜里,睿亲王府中,齐齐格披着风衣从卧房出来,信使匆匆进入内院,向福晋行礼。
  “王爷有什么事?”齐齐格很紧张,他们夫妻极少在多尔衮外出打仗时通信,因此但凡有书信,多尔衮紧张,齐齐格也紧张。
  好在没什么事,多尔衮只是向她报个平安,说他很快就要攻打松山城,归期指日可待。
  不过,多尔衮最要紧说的是,宸妃之死,对皇太极打击极大,他离开松山时已经神情恍惚,虽然相隔千里看不见皇帝现在的模样,他估摸着皇太极是不能好。
  信里说:“皇太极已是年衰体弱,事有万一,关键时刻,自保为重。”
  齐齐格将信纸在烛火上引燃,看着他们烧成灰烬,张牙舞爪的火焰气势尽消,她的心也平静了。
  皇太极老了弱了,海兰珠的死对他更是致命一击,齐齐格只在宸妃出殡那天见过皇帝,昔日高大威猛的男人,的确消瘦了许多。而多尔衮的意思很明白,要防着皇太极追随宸妃而去。
  会吗?这个鹰扬天下的一代帝王,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即将到手的大好江山吗?
  齐齐格回到床上,轻轻拍哄小小的东莪。
  她的心里很沉重,时移世易,玉儿如今有了福临,真到了那一天,福临怎么办,多尔衮会不会杀了福临?
  皇宫里,大半夜的,尼满提着灯笼,和皇帝单独二人,从崇政殿过来,宛若曾经忙完了朝务回到内宫,径直走去了关雎宫。
  屋子里有淡淡的香气,和海兰珠在时一模一样。海兰珠的遗体被请走后,这里重新又开始烧地龙,在这深秋萧索的时节里,本该暖的叫人安心。
  只有宝清在,数日不见,瘦得可怜的丫头,守着灵台前的香炉,好不让香火灭了。见皇帝进门,便是呆呆地僵着,而后伏地叩首,渐渐颤抖哭泣,怎么也起不来。
  尼满上前道:“好姑娘,别哭了,去歇着吧,这里交给我。”
  他搀扶起宝清,将她带出门外,皇太极走到榻边,看见了落在枕头上的扇穗,果然这屋子里什么都没动过,依然保存着之前的模样。
  “兰儿……”皇太极疾步上前,将扇穗捧在手心,丝线之间仿佛还缠绕着海兰珠的气息,他将扇穗贴在唇边,伏在炕头。
  尼满回来,见皇帝这般,不禁叹息,他跟了皇帝一辈子,没见他掉过几次眼泪,这几日皇帝自己也对大臣们说:“太祖崩时,未尝有此。”
  “皇上,奴才就在门外。”尼满轻声道,“有什么事,您吩咐奴才。”
  皇太极未做声,尼满见屋子里温暖如春,也不担心皇帝着凉,便悄悄退了出去。
  他放下帘子关上门,才站定,就见苏麻喇提着小巧玲珑的琉璃灯从后面过来,和气地说:“您歇着去吧,奴婢在这儿守着。”
  “这?”
  “我年轻,没事儿,您歇着去,白日里皇上可离不开您。”
  苏麻喇将琉璃灯送到尼满手中,好说歹说地将上了年纪的人送走,她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门前,为皇帝值夜。
  皇太极躺在昔日与海兰珠同卧的榻上,纵然身体暖和,可手边空空如也,心里冷若寒冬。
  他将被褥一寸一寸抚摸过,寻找着海兰珠的气息,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涌出。
  “你好狠的心,丢下朕……”
  门外的苏麻喇听不见这些话,可隔着门都能感受到从里头传来的悲伤气息,她回头看了眼永福宫的光景,蜷缩起身体,不知道这日子,几时才能好起来。
  然而此刻,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正从对面麟趾宫的窗棂上看过来,娜木钟穿着单薄的寝衣,光着脚站在窗前。
  坐在脚踏上打瞌睡的丽莘醒来,猛地见窗前有人,被唬了一跳,待看清是自家主子,赶紧拿了娜木钟的软鞋来,替她穿上:“您小心着凉啊,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娜木钟冷笑:“你当我是海兰珠那样的,一点头疼脑热就能要了性命?”
  丽莘小心翼翼地劝道:“现在可千万不能说这样的话,娘娘,会惹怒皇帝的。”
  娜木钟瞥她一眼:“从前总是我叮嘱你,现在你也学得乖觉。是啊,这样的话说不得,连老天都帮我,我可不能自己给糟践了。”
  苏麻喇守了一夜,隔天清晨皇帝该上早朝的时辰,尼满就带着人来了。皇太极在里头更衣换朝服,听见尼满在门外和苏麻喇说话,便把他们都叫了进去。
  “昨夜是你守着?”皇太极问道。
  “回皇上的话,是奴婢。”苏麻喇道,“是不是奴婢没听见您的吩咐,没能伺候好您?”
  皇太极摇头:“朕睡得很好。”
  昨夜不知几时睡过去的,虽然入眠前眼泪都流干了,却是回到盛京以来,最安稳的一夜,此刻自觉精神也好了些。
  “你在外头守着,玉儿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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