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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与权谋-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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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神,发现冯承辉正倾身问章鹿佑,“为什么不好好读书。”
  章鹿佑想了想,道:“我觉得读书没意思。”
  冯承辉不急不恼,耐心的问,“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和父亲成为不一样的人有意思。”章鹿佑小声道。
  “什么?”冯承辉没听懂。
  章鹿佑垂着头,认真问冯承辉,“因为爹少年中举,是大魏的少年天才。所以我也要好好读书,少年中举?可是外公,爹爹把我生下来就是为了让我成为第二个他吗。”
  冯承辉倒抽一口冷气,“你这孩子,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章鹿佑慢吞吞道:“以前在泉州的时候不觉得,在宫里、中学堂读书时,无论我书念的有多好,在先生眼里都是理所应当。可稍微哪里做的不好,他们就会摇头叹气,说我不如我爹。”
  小少年的声音充满失落,他仰头看着冯承辉,忍着眼泪不落下来,抽咽的问,“我不明白。世间已经有一个章年卿了,为什么我不能做自己的章鹿佑。自古三苏难得,是段佳话。可王维的儿子就一定要会写诗,晏殊的儿子就一定要会作词,章年卿的儿子就一定要少年中举,才叫不辱门楣吗?”
  章鹿佑缓慢而坚定道:“外公,我想和爹不一样。”
  章年卿震惊的看着儿子,他以前从没有发现,血脉竟然是以这种方式传承的。他们父子二人竟如此相似,除了在容貌上,从骨子深处长出来的东西,尤其甚是。章鹿佑的想法,和少年时的章年卿几乎如出一辙。
  初入官场的章年卿,笼罩在父辈的光芒和衍圣公的威仪下。所有人提起他,都章芮樊的儿子,陶金海的外孙,衍圣公的女婿。看似尊耀无比的背后。说白了,就没把章年卿当个人。看的都是他背后。
  故而有段时光章年卿拼了命的往上爬,期盼着能走出父辈的阴影。别人看他时,能看到他是谁,而不是他父亲是谁。仔细想想,这些年唯一把他当个人看的,居然是和他势不两立的刘宗光。
  章年卿哑然失笑,只是阿丘居然这么小就有这种想法,他竟一点也不知道。太失职了,不待冯承辉谴责,章年卿已经懊悔不已,愧疚难当。
  冯承辉让章年卿脱鞋,三人一齐坐在床上说话。章年卿冯承辉盘腿坐着在炕桌两端,桌上摆着茶果点心。阿丘坐在章年卿怀里,小心翼翼的看着章年卿脸色。见章年卿没有发怒的迹象,也盘着小腿,窝在父亲怀里。这个距离很亲密。
  章年卿看了眼儿子毛茸茸的发顶,心里一阵柔软,忽然明白冯先生为什么让他这样抱着阿丘。因章鹿佑骇世惊俗的念头,冯承辉和章年卿已经没有心思商量家国大事。原本唠唠嗑,叙叙旧的心。完全陷进怎么教导章鹿佑,让他好好读书的念头里。
  章年卿斟酌着开口,道:“你觉得不走爹的路,就是和爹不一样,就没人拿你和爹比较了?”顿了顿,他问:“那你换条路,就没人说什么了?”
  人生在世,若为旁人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活着,该有多累啊。
  “阿丘想和父亲不一样,是件好事。但有一点,你想的不对。我们寄望你读书考取功名,不是因为想让你比爹有出息,青出于蓝。而是给你自己选择一条路,你若觉得读书不好,当官不好。那你想做什么,种地?经商?江湖卖艺?还是干脆当个纨绔子弟,遛鸟跑马斗蛐蛐,让爹养你一辈子,”他没有用‘错了’这样严厉的字眼,语气温和。
  章鹿佑仔细想了想,茫然的摇头,“我不想种地,我不会种地。”然后又断然否决掉遛鸟斗蛐蛐的生活,“我不想当纨绔子弟!”
  “那你想经商了。”章年卿刻意不去提三教九流之说,淡淡道:“经商又分米面粮油盐布醋铁八大行,盐铁都是朝廷官营,非考取功名不得经营。再另有酒家,客栈,行脚这些和江湖门派打交道的行业。阿丘想入哪一行?”
  章鹿佑想象了一下自己卖面卖醋当客栈老板的样子,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大声道:“我不要,统统不要!。”他可怜巴巴道:“爹,我知道了,我是给自己读书。我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谁逼我,我在走自己的路,不是第二个谁。”
  “阿丘能这么想实在难得。爹冀望你读书考功名确实出于私心。你是爹的亲生血脉,你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爹自然希望你能活的轻松,活的自在。你若想经商,考取功名后一样能经商。你若喜欢工造,朝廷亦有工部河道任你挑选。”
  “爹最不想的是你去做平头百姓,将一生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好官、青天大老爷身上。有些人生下来没得选,但你有的选。”
  “有人没得选吗。”章鹿佑插嘴问。
  冯承辉在一旁拍桌直叹息,何不食肉糜,何不食肉糜!章年卿笑道:“当然有的选,只是太艰难了罢了。”话毕,怅然道:“你陈伏叔叔选过,家中拼尽一切,他却败了;你爷爷也选过,他从桐庐那样的小地方一路考到京城,打拼数十年,去了河南;你外公也选过,他从平凉也一路考到京城,如今总算立稳脚跟。”
  章鹿佑对章年卿提的三人都十分熟悉,想了想,道:“那有没有和陈伏叔叔一样艰难的人选过?”他补充道:“和爷爷外公一样……立稳脚跟的。”
  章年卿顿了顿,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沉默许久道:“有。”他笑道:“不仅有,他还曾立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四十余年之久,风光无限。”
  “哇。”章鹿佑惊呼,摇着章年卿胳膊问,“那现在呢,他现在呢?”
  章年卿摸了摸他的肩膀,轻声道:“作古了。生老病死,年纪大了,去世了。”
  章鹿佑遗憾不已,“真可惜。如果我能见见他就好了。”
  “行了。”冯承辉深看章年卿一眼,一顿,收回目光。对章鹿佑道:“阿丘如今明白是自己要读书。那外公问你,今年县试你想不想下场试一试。”
  “我……”章鹿佑露出羞涩的笑容,“我想试试。”
  章年卿微不可见松口气。
  晚上,章年卿睡下后,章鹿佑悄悄钻进父亲被窝,小声问,“爹,你说的人作古多久了啊?他有没有孩子?他会像你一样给孩子将大道理吗。”
  章年卿道:“他有儿子。”
  “他的儿子和他一样出色吗。”
  “不。他的儿子,身体不好……不聪明 。”
  章鹿佑仿佛松了口气般,翻身,仰面对天,释然道:“原来那么厉害的人,也会有不聪明的儿子啊。”章年卿没有接话,“快睡吧。傻小子。”
  章鹿佑嘴里咕哝了句什么,小声又问,“他疼他的儿子吗?”
  章年卿一愣, 笑道:“当然。他儿子不聪明,他不仅疼他,还给他铺了一条锦绣大道。”
  章鹿佑不太理解,“那有什么用了,他不是死了吗?爹不是说,人死如灯灭。灯都灭了,还有什么路。”
  这次,轮到章年卿怔住了。
  月色皎洁,刘俞仁抱着小鱼儿跪在祠堂发呆。刘宗光的牌位还很新,上好的松木新制的,散发着松木清香。小鱼儿已经累的睡着了,刘俞仁让人把他抱下去。
  皇上还没有让刘俞仁去给刘宗光收葬,他只能偷偷在家设牌位,带着小鱼儿替父守灵。虽是简陋了些,总是聊胜于无。
  刘俞仁和父亲的牌位说话,“爹,你临走前让我跟着章年卿选。可如今谭宗贤举荐章年卿入内阁了。”他低低道:“如果他接受了,你让孩儿怎么办。”
  木牌清清冷冷供在祠堂上,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第170章 
  今天是章年卿入阁第一天,冯俏在府里有些坐立难安。府上前来贺喜的人,冯俏都将人拒之门外。章年卿临走前也嘱咐了赵鹤带人看着府上,别让人闹事。若是遇见推拒不了的,就说府上只有女眷,留下拜帖礼物带回,他日章年卿亲自登门拜访。
  刘俞仁带着小鱼儿再马车里观察了一会儿,示意车夫赶车。小鱼儿问,“爹,我们不进去吗?”刘俞仁回头,放下车帘,笑道:“用不着了。”
  “哦。可是我想跟阿丘玩……说说话。”小鱼儿闷闷道。
  “爷爷刚去世,小鱼儿还在守孝,这时候见阿丘会对他不好的。”刘俞仁声音温柔,目光微闪,一抹坚定之色。他道:“我们回家。”
  章年卿对内阁很熟悉,如今亦有冯承辉带着,事事上手很快。晁淑年难掩羡艳,“谭公可真的看重你。”“……深藏不露。”章年卿只好苦笑,“哪里,哪里。”
  入阁后,章年卿上朝要比卯时还要早半个时辰。开泰帝勤勉,每日早朝前会召内阁诸员,在紫来殿议事,少有懈怠。却苦了内阁诸臣,黎明天黑,还不透光。内廷中又不许随行带侍卫,章年卿几乎是个半瞎子,亦步亦趋跟在冯承辉身后,一路摸黑前行。
  章年卿小声抱怨,“宫道又窄又黑,为何不点宫灯。”
  冯承辉笑,“献宗帝在的时候,宫里亮如明昼……后来,呵呵。”
  献宗帝是被人刺杀而死。皇宫浩大,全部燃灯太过奢侈浪费,献宗便只让人点燃从东华门沿路到圣乾殿的宫灯。沿路明灯,亦给有心人指了路。
  后来宫里便不再卯时点灯。
  章年卿闻言噤声,不再多问。不多时,章年卿远远见前面有天光隐约,冯承辉立即拉住他,“且等等。”章年卿不明所以,周围停下脚步的官员却越来越多,悉悉索索,大家小声的说话、寒暄。动静不大,只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吵闹。
  掌灯太监是来接河南提塘官的折子的,这是和景年间传下来的旧俗。献宗死后,宫里虽不许再点角灯,却让会掌灯太监来接各省提塘官和衙门的折子。和景帝体恤下臣,笑言外臣不比京官,宫里一年都进不了几次,掌掌灯照照路也是应当。
  却只字不提,失足掉在御河的大臣是京官。诸位大人也不好再这等小事上计较,只能每日掐点赶趟,借光行路。
  等天光期间,有人见章年卿脸生,经人提点,上前来打招呼。章年卿不卑不亢,微笑应着。那人看清提塘官的衣饰后,挤眉弄眼对章年卿道:“此人是河南提塘官吴世成。”
  章年卿一笑,不动声色道:“金大人这是何意?”
  金大人呵呵笑道:“章大人运气不佳啊。头一天来,便要在忠义中挑一个担子。”话音未落,有人道,“天光来了,诸位大人仔细脚下。”诸臣蜂拥而上。
  掌灯太监不是一个人来的,随行带了七八个小太监,每个人手上都提着角灯。显然是对这些‘借光行路’的大臣习惯了。皇上也曾默许了,这些小太监才敢顺道捎一程。
  章年卿对冯承辉道:“难怪岳父大人一大早催着我早起。”他低低笑了,“原来是心疼女婿。”冯承辉暗骂:“油嘴滑舌。”
  章年卿素来唤他冯先生的,这么多年鲜有改口,可不是油腔滑调吗。冯承辉笑着摇摇头,对他的不紧张而感到高兴。
  小朝议上开泰帝并没有对章年卿另眼以待,内阁大学士来来去去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偶尔,无意中遇到某个难题,开泰帝下意识道:“宗贤,你怎么看。宗贤?”一抬头,望着满屋沉默不语的大臣,目光落到尚且青涩章年卿身上,淡淡挪开,又点了一人,若无其事道:“尚文贺,你说。”
  整个过程没人提河南的事,仿佛今晨那个河南提塘官不曾来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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