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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谋尽帝王宠-第4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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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沉闷的声音从青砖上传来,犹如鼓槌擂在曦泽的心头,让这痛苦变得更加难以承受,曦泽默然听完,双眸涨红,好不容易枯干的眼泪又再次卷土重来:“晚枫啊晚枫,绿儿对朕的心意,朕如何不知?父皇的事情,并不是今日才查清,早两年祈夜就全告诉朕了,朕若是怪绿衣,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今日?又怎么会多年来对她始终如一日?!父皇的事不能全怪绿儿,朕自己也要承担责任,是朕为了自己的私欲连累父皇被煜王算计,是先皇后侍奉父皇出现疏漏,是底下的内侍试药不够周到,不能全怪在绿儿的身上!朕也要承担一半的责任,所以,老天才要这样惩罚朕,让朕对绿衣愧疚心疼到深处,又惨烈的失去!”
  夏晚枫闻言,猝然抬首,怔怔的望着曦泽,仿佛不敢相信这些话都是曦泽说的,下一瞬,神归于身,他急切的问道:“皇上,您已经原谅绿衣了,那您……那您怎么不告诉绿衣啊……”
  曦泽痛苦的回道:“朕告诉她了,朕都告诉她了,朕告诉她朕不怪她,父皇在天上也不怪她,可是,她却骗朕,她骗朕她没事了,结果,朕一不留神,她就自个冲着柱子撞去……”
  曦泽极力忍泪,哽咽得说不下去。
  望着曦泽因为痛苦而扭曲的神情,夏晚枫才明白,多年的相伴,沈绿衣对曦泽的意义自己并不见得全部懂得。
  那一瞬,他仿佛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怔怔的望着曦泽,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曦泽的脸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失神的目光才转移到地面,那里倒影着他模糊的容颜,只是现在他已经看不清了,他低低的说道:“对不起皇上,微臣……微臣是您的臣子,您原本就伤透了心,微臣却不能懂得,说了这么多,又惹您难过了,微臣该死!皇上,请您节哀……”
  那尾音拖得无比漫长,就好像没有尽头。
  曦泽默然合眸,将哽咽的痛苦咽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恨无门(4)
  这一刻,夏晚枫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心中的秘密吐露之后,仿佛在这世间再也没有了留恋,就仿佛已经厌倦到了极点,魂魄已经散尽一般!
  他又对着曦泽叩首,失神的说道:“皇上,微臣所犯死罪,不敢轻易苟延残喘,更不敢祈求皇上原谅,微臣多谢皇上多年照拂,只是,这送走绿衣的人偏偏是微臣的恩人,昔年骊山上,微臣命悬一线,便是皇贵妃用最珍贵的丹药救了微臣的性命,此恩,也是圣恩,恩重如山,多年来,微臣从不敢忘,如此,便是连恨也无门,微臣愧对皇恩,今生已然无法继续辅佐皇上治理天下,愿来生化身牛马,衔草结环,以报君恩!”
  话毕,便无比恭敬的对着曦泽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起身,转身,摇晃着虚浮的身子朝着承光殿的大门跌跌撞撞的走去。
  曦泽从悲伤中猛然惊醒,他什么意思?叩首死别吗?
  他刚刚失去了一个至亲,现在还要承受失去最重要的肱骨之臣的痛楚吗?那叫他如何承受?!
  一瞬间,曦泽的眼眸变得无比狠厉,仿佛有杀意凛冽,他冷冷的说道:“夏晚枫,你给朕听清楚了,你要是敢自寻短见,朕就杀光你夏府的人给你陪葬,说到做到!你不要逼朕……”
  走到一半的夏晚枫闻言,犹如被雷电击中,猝然转身,便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他看到曦泽冰冷的目光中有不可控制的诱惑:“你辞官的请求,朕不同意,你既然知道,朕于你有大恩,今生不报,还谈什么来生?不过,朕念你备受打击,准你暂在府中养病,病好了,你就得重新来给朕当丞相,若是一直养不好,朕就拿你夏府满门问罪,君无戏言!”
  最后这一句君无戏言,彻底击碎了夏晚枫最后残存的侥幸。
  这一刻,他竟连死也不可以!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了!
  天空依然灰蒙蒙的,乌云密布,似乎要让所有的光线都淡去原本的色彩,透出深刻的压抑来!
  夏晚枫忘了自己是如何走回夏府的,他的衣衫仍旧不整,他的发丝依然凌乱,他的眼神依然空洞,他的双唇依然不受控制的胡乱念叨着。
  那模样吓坏了夏府的下人,可是,他只是伸手将所有人推开,直直奔向南园。
  也许只有把自己关起来,才能寻得一刻的宁静。
  然而,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他却看见祈夜从房中的椅子上起身,像是要来扶他。
  就在这一眼之间,消失不见的力气全部迅速回到了身体里,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积聚在心口,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
  绿衣是因为先皇的事情自尽的,这件事情,不正是掌在眼前人的手中么?他是唯一可以接触先皇尸身的人,也是最初知晓真相的人,那可怕的致命的真相,不就是从他的嘴里传出去的么?
  夏晚枫用最后的力气,狠狠的推开祈夜,伸手指着他,痛苦、愤怒、仇恨、失望,将最后的情分和理智全部燃烧干净,他怒然吼道:“独孤祈夜……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你还有脸待在这里?我奉劝你,在我没有下定决心杀你之前,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要是滚慢了,下一刻,我就能亲手杀了你!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没有你这样的伴!你现在立刻马上滚蛋!”
  祈夜的眸底泛出泪意,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晚枫,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独孤祈夜,枉我将你亲自接来南园来奉若上宾的对待,你竟亲手葬送了绿衣!你还是不是个人?!”夏晚枫瞪着骇人的眼眸,仿佛要用尽全部力气才能克制住心头的杀意,“你敢说,你不知道先皇是被绿衣误害的?你敢说,这个真相不是你为了在燕云倾面前邀宠出卖给她的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就为了讨好你心爱的女人,你就将绿衣推下地狱的深渊!你知不知道,绿衣是我的命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她哪里得罪你了,竟要为你取悦情人付出生命!凭什么?!”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晚枫!不是这样的……”这一刻,祈夜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深埋的误会,他只是担心,如果,这一刻,他没有陪在夏晚枫的身边,他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再多的委屈、冤枉,他都愿意咽下,再多的痛苦,他也愿意背负!
  他极力忍住眸底的泪意,说道:“晚枫,我与你相交三十载,我是怎么样的人,你最清楚,我哪里是那种出卖朋友讨好女人的人,我讨好云倾有什么用,我再怎么讨好她,她也不会爱我,更不会看我一眼,我何必还要如此伤害你跑去讨好她?!”
  夏晚枫见他不走,竟上前来扯,发疯一样的吼道:“我不会再听你说,你给我滚蛋,有多远,滚多远,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祈夜咬唇死死忍住泪意,还是忍不住,他站在地上不肯动,夏晚枫就使劲的拉扯,很快,就将祈夜的衣服拉扯得零零乱乱。
  拉扯之间,祈夜痛苦的说道:“晚枫,我什么也没有说,我是告诉了皇上,可是我没有告诉皇贵妃,我没有!我不可能告诉她,我太清楚你了,你那么爱沈绿衣,我要是害她的命,不就等于害你的命吗?我怎么可能那样做!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晚枫……你相信我,我不会这么做的……绝不会……”
  祈夜崩溃了,已然语无伦次!
  可是,就在他零零乱乱的解释的时候,大力拉扯他的夏晚枫忽然停了手中的动作。
  祈夜的衣襟都被拉得七零八落,露出了他修长健硕的胸膛,在胸口的正中心,有一抹已经结痂的红色,那样刺眼。让他所有的力气全部化为乌有,彻底冻结,再也不能动弹!


第一百三十章 白发生(1)
  祈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忆起那痛苦的往昔和独自忍受相思的煎熬,声线哽咽的说道:“晚枫,你忘了吗,一年多以前,我就与云倾决裂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胸口上的伤就是云倾亲手用簪子刺的,只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你可知,她为何要如此恨我?”
  合眸,不堪的残破的从前触目惊心的传来,还是满目疮痍,痛彻骨髓:“便是因为……我毒死了她所有的暗线,使她再也不得追查先皇与先皇后之事,使她再难报母仇!那天,她哭得崩溃,跟我说了很多很多,她说,她一生下来,她的父皇就不要她,还说她是野种,所有人都骂她野种,她是在树上长大的野孩子,只有母亲疼爱她,那是她唯一的至亲,所以此仇深入骨髓,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可能放过仇人,所以,她恨透了我,她是真的想要我死!晚枫……你可知,我为了掩盖这真相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我们决裂了,我们变成了仇人,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再也没有……我本已下定决心,终身不再相见,可我怎么知,苦心掩埋的一切竟一朝东窗事发,曝露在她的面前,没有任何预兆,等我赶到中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晚枫,我努力了,我尽了我最大的能力,可是,还是太迟了,世人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就是扁鹊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我不是神,我做不到!救不了沈绿衣,可是,我真的尽力了……”
  夏晚枫合眸,他忆起那一夜,祈夜独自上药,发疯的告诉他,这胸口的一抹伤,是为自己扛的,却原来,这个为自己扛的是这个意思!
  原来,他为自己背负了这么多!
  原来,至真至纯的友谊可以牺牲到这一步,他却从未告诉自己,这决裂,这不见,有多痛苦多煎熬!
  原来,这世上,最心疼自己的,还是祈夜!
  至此,夏晚枫彻底怔住,连呼吸都静默了!
  “先皇的事情不是现在才查出来的,早在两年前就查清了,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就怕消息走漏,我独自在承光殿的密室告诉了皇上全部的真相,并且极力为沈绿衣说情,皇上神情痛苦而崩溃,命令我毁灭所有证据,不许对任何一人提起!从我与云倾决裂之后,我便再没有踏进过未央宫一步,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情,这真相,断不是从我这走漏的,我可以指天发誓,我独孤祈夜若是有一丝对不住你的地方,便叫我老天将我五马分尸,横尸荒野,被野狗啃尽……”
  话未说完,便见夏晚枫抓着他的衣袖,崩溃的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绿衣……绿衣……绿衣啊……绿衣……啊——啊——”
  祈夜声断,低首,只见跪在地上的夏晚枫嚎啕大哭,那悲伤骤然倾泻出来,便再也没有办法控制!就好像决堤的洪水,连逃跑都来不及!
  祈夜难过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溢出,那源源不断的痛苦和哀伤铺满一室,他伸出仿佛已经枯干如树枝的双手,抱住身旁的夏晚枫,紧紧的抱住,连一丝都不敢松懈!
  竟是半晌无语,祈夜哽咽了,只是,静静的听着那汹涌的哭声一遍又一遍的歇斯底里的从心底呐喊出来。
  那个刻入夏晚枫骨髓的名字,此刻,也刻入了祈夜的心底。
  那些恩怨纠缠,他恨过,救过,现在,却变成了彻骨的伤。
  抬首,只见门外的天低沉的厉害,众多的乌云积聚在一起,将天空压成极浓重的灰,那灰一大块一大块聚集在一起,仿佛包裹着沉重的墨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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