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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晚冬-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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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在羞辱我!”唐令眼睛微眯住,冷声喝道。
  “没有没有。”沈晚冬忙否认,试图替自己解释,干笑道:“我还以为您是”
  那个名字,她终究不敢说出口 ,唐令本就厌恶荣明海,这会儿要是再提起那人,岂不是找死么。
  “以为什么。”
  唐令阴沉着脸,一步步逼近,他目光落在沈晚冬洁白如玉的小脚上,冷笑了声,挖苦道:
  “这副风尘模样,要勾。引谁?我给你说了多少遍,要自重自爱,你是不是不长脑子?今晚上来了这么些文臣武将,你私下里和荣明海在此幽会,若叫人看见,他们可怎么议论本督!”
  沈晚冬按捺住火气,低着头,屈膝给唐令福了一礼,淡漠道:“妾身知道错了,先告退了。”
  “站着!”
  唐令喝止住想要逃走的女人,他垂眸,看她的如墨青丝,看她的肤如凝脂,还看她胸口隐隐露出的那点牡丹花和乳。沟,真想掐死她!
  “本督有没有告诫过你,不许撒谎,不许算计!你呢?”唐令双手背后,冷声呵斥:“你把杜明徽请来府上算什么意思?成心让他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我,给我难堪么?你说是要给叔叔跳舞祝寿,原来竟存了这么个乖巧心思,沈晚冬,你一次次算计我,难道,真以为我不会生气?”
  他叫她,沈晚冬?看来,这回真的不妙了。
  沈晚冬泪眼盈盈,委屈地抬头,哽咽道:“小叔,”
  “闭嘴!”唐令直接喝止。
  完了,他真的动怒了。
  沈晚冬下意识朝四周看去,荣明海不是说去送舅舅了么,怎么这么磨叽。
  算了,保命为上。
  沈晚冬快步走进亭子,从茶桌上拿起杜老先生的鞋子,急忙朝东边的方向走去,谁知眼前一花,唐令竟挡在她身前。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从她手中抢过鞋子,远远地扔进荷花池中。
  只听扑通一声响,水面登时翻起水花,没一会儿,那双鞋子浮起,随着水波飘向湖心。
  “你做什么!”沈晚冬不禁大怒,这双鞋对她意义非凡,那可是杜老先生对她的认可,有传衣钵的意味,就这么被扔了?
  “一双破鞋而已,被人随穿随扔的下贱玩意儿,有什么打紧。”唐令唇角勾起抹嘲讽的笑,不屑道。
  “你说什么?”
  沈晚冬身子一颤,仰头看向唐令,泪珠成串掉下,她气的胸口起起伏伏,冷声问:“你说谁是破鞋!”
  唐令愣住,这话,他怎么能说出口。
  垂眸瞧小婉,她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与愤怒,睫毛上挂着小泪珠,唇轻轻颤动,抹泪的时候,将胭脂都抹到了侧脸。
  抱歉,小婉,叔叔真的是太气了。
  可这话,唐令终究没说出口,他抬手,指向东边的方向,厉声喝道:“给我滚回去!”
  呵,滚回去?是啊,得回自己的家了,这个阴森森的府宅,她早都不想待了。
  沈晚冬白了眼唐令,拧身就走。
  她也不管踩到了带刺儿的花枝,把脚给刺破了;更不管身后的那个人此时正懊恼地低头叹息,想要叫住她,终究没开口。
  不行,房子、园子的地契以及那几万银子还在屋里,得带走,玉梁和她儿子初九也不能撂在这儿。
  对,走的干干净净,再也不上唐家的门。本来她就不该来这里,是这个太监为了羞辱荣明海,强行绑她来的。
  没必要生气,也没必要哭,以后眼不见为净,再也不用看他这张阴晴不定的脸了。
  “哎呦。”
  沈晚冬轻呼了声,她只感觉脚底心刺疼得厉害,胡乱去摸,果然摸到个硬刺儿,刚一拔/出,就有血珠子涌了出来。她用手背将血蹭去,从裙子上扯下块薄纱,将脚裹住,咬着牙朝小院走去。
  “小婉,你?”
  唐令疾走几步追了过去,可终究没敢过去,拉住她,仔细地去查看她的伤,呵,他还是心虚,还是有些怕她瞧不起他,恶心他。
  “哎!”
  唐令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奉命躲在假山背后的孙公公叫出来,想了想,才道:
  “老孙,你去将章谦溢带来见我。他这人向来油嘴滑舌,小婉还是很听他的话的,我在这儿等着他。” 
  

    
第66章 逐客令
  越想越烦; 沈晚冬索性将头上的假髻拆下,随手扔进花丛,用手指轻按着发疼的头皮; 试图缓解郁烦。瞧见走过来几个巡夜侍卫; 她招招手,让其中一个长得还算顺眼的侍卫过来; 吩咐他赶紧去给她找瓶烈酒来,越快越好; 她在路旁的花树下等着。
  那侍卫闻言; 不敢多问; 更不敢劝阻,赶忙飞奔去找酒,并且还十分贴心地多拿了个小小玉杯。
  沈晚冬给自己满了一杯; 酒送到口边,瞧着这几个侍卫低着头站在路边静等着吩咐。她没好气地冷哼声,不耐烦地挥手:赶紧走赶紧走,看见你们唐府的人就心烦。
  瞧见这些人走远后; 她揉了下发酸的眼,仰头闷了口酒,也不知是酒太辣; 还是风里有刀,刺得人忍不住淌泪。
  自轻自贱?
  滚回去?
  呵,如果爹爹在的话,肯定会耐心温和地和她说话; 即使她有些事和有些行为不妥,可也不会骂的这么难听刺耳。
  错了啊,他是督主唐令,从来不是什么小叔,章谦溢说的没错,伴君如伴虎,可是得小心。
  又一口烈酒下肚,稍有些上头,沈晚冬仰头看天上的明月,将杯底最后一点残酒朝着月亮泼去,恨恨地啐了口,闷着头打算回小院。
  可在经过一片嶙峋假山时,忽然从石洞里蹿出个黑影,那人身手极迅猛,她还没反映过来,就被此人捂住口,强行将她往假山里拖。
  “呜!”
  沈晚冬挣扎,使劲儿用手肘去捅这个胆敢在唐府为非作歹的凶徒,谁知背后那人小声笑了下,压低了声音说:
  “冬子,是我。”
  荣明海!
  沈晚冬不再胡乱挣扎,十分顺从地随着男人进去假山。
  假山里黑乎乎的,七扭八拐,就像个迷宫似得,一直往里走,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原来这假山的另一个出口是在潺潺山水边,岸边栽了棵垂柳,柳树下是一方石桌及两个石凳。
  沈晚冬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得,双手交叠在小腹前,俏生生地立在树下,她看着荣明海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点亮根蜡烛,栽到石桌上,又看着他用袖子擦干净石凳,笑着朝她招手过来坐。
  “怎么哭了?”荣明海的笑凝住,忙疾步走过来,半蹲下身子,仰头看着沈晚冬,看她哭花了的小脸,再看她赤着的小脚,他用大拇指帮她轻轻揩去糊在侧脸的胭脂,当瞧见她脸上似有个红掌印时,眉头微微皱起,心里登时了然,柔声问:
  “老唐欺负你了?” 
  “嗯。”
  沈晚冬点点头,别的没多说。
  “哈哈哈。”
  荣明海忽然笑了几声,他轻捏了下沈晚冬的鼻子,摇了摇,柔声笑道:“我的姑娘,你今儿把我舅舅请了来,给老唐上了这么一道辣菜,他不气才怪呢。依照他那心黑歹毒的尿性,你是万万活不到现在了,得亏你是他侄女儿,他到底还没狠下心。”
  “连你也怪我?”
  沈晚冬扁着嘴,踢了一脚荣明海的小腿,她瞪着这俊朗英挺的男人,哼了声,指着假山口,冷声道:“你走。”
  “怎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
  荣明海摇头一笑,宠溺地轻揉女人的顶发,他坐到石凳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待沈晚冬坐上去后,他就像抱小姑娘似得抱住女人,轻轻摇,柔声道:“我和他不一样,我是把你当成家人般疼。他对你是一半一半的,一半是小叔,对你是挺照顾的;至于另一半,他就是你主子了,你的一切都得在他掌控中,绝不允许你尥蹶子。”
  “说什么呢,还尥蹶子,当我是驴呀。”
  沈晚冬狠狠咬了下男人的下巴,靠在他胸口,哽咽着,问:“那我问你,如果今儿是你的生辰,我要是将杜老先生请来,你会不会生气?”
  “大约有点。”
  荣明海很爽快地承认,嘿然一笑,道:“不过来就来嘛,老头顶多就是嘴毒些,惹人烦,究竟连把刀都扛不动,没甚要紧的。至于你嘛,我会想,这丫头为了自己的将来这么敢拼敢为,真是个好样的,比那起凭借祖宗阴德活着的烂泥强太多了。我见过那么多女人,狠毒的、温柔的、疯魔的,还从没见过这么让人忘不了的。看来我以后得对她更好,包容她的一切小算计和坏心思,让她做有意义的事,变得更好,更让人敬重,她点校经籍,我就点校兵书,我们一起做大事,我要成全她,不是控制她。”
  “你……”
  沈晚冬愣住,扭头,看着这个近在眼前的俊脸。他的眉毛很浓很粗,眸子灿若星辰,鼻梁高的像小山,薄唇的形状很好看,下巴稍有些胡茬,身上有股练过武后出的汗味儿,不难闻,反而挺诱人的。
  一眨眼,竟又掉泪了,只不过这回是真心的,是有温度的。
  她将酒壶和被子放在腿上,两手捧住这张脸,很认真地轻声呢喃:“明海,你知道么,我现在就想嫖了你。”
  “啊?”
  荣明海竟然呆住,不过,他的嘴角很快就扬起抹坏笑,大手不安分地轻抚着女人的背,随后环住她的纤腰,握在她的柔软,重重地捏着,眼睛朝四周环视了圈,咬着她的耳朵,小声笑骂:
  “你胆子倒大,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安定侯,手握重权,跺跺脚,大梁都得颤三颤,你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嫖我?怎么,难不成你以后还想嫁别人?”
  “看心情。”
  沈晚冬环住荣明海的脖子,点了下他的鼻尖,半嗔半嘲道:“跟了你,去跟戚文珊和秦氏斗法?你的这两个老婆太厉害,我可吃不消。”
  “哼。”
  荣明海叼住女人的食指,狠狠地咬了口,却又没舍得真使劲儿,坏笑道:“秦氏咱不管她,那是个外人。我是知道的,文珊现在巴不得你嫁进来,在我跟前说了好几回,让赶紧把你从唐府接出来。有时候我真的纳闷,我们两口子竟双双栽进你这臭丫头的坑里,你害人不浅哪。”
  “戚文珊她,”
  沈晚冬本来想问,戚文珊的病到底是怎么得的,究竟还有没有治了,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荣明海说是秦氏下的慢毒,唐令说黑鬼无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都没说假话,有些事,大家心里有数,没法明白说出来,说出来就是祸事。
  想到此,沈晚冬改了口,笑道:“这回真是多亏戚文珊去求她舅舅了,否则我也没这么大的福分,她这两日再有没有绝食了?”
  “在吃药,许院使给她新配了方子,每日晨昏在山间散步,精神倒比从前好了许多。”
  “嗯。”沈晚冬神色复杂,手指卷着自己的长发玩儿,荣明海能做到这份儿上,真是厚道了。大约到现在的毒入骨髓,宫里那位会稍稍松些手,由戚文珊自生自灭。换个角度想,戚文珊何曾认过命?她养麒麟,一方面是想要个孩子来打发这漫漫无期的寂寥;另一方面,怕是为戚氏一族的将来考虑。毕竟麒麟如今算是荣明海的嫡子,长大后承袭爵位,怎不会照拂戚家?那时候太后也不知还活着不,怕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又是一番故事。
  想到此,沈晚冬不禁长叹了口气,有人为麒麟这般隐忍争抢,也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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