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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晚冬-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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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唐令眼里闪过丝无奈和不甘,将侄女沈晚冬揽进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让她在他怀里像个孩子似得哭,柔声道:“好孩子,都过去了。有小叔在,没人敢再欺负你,你以后有什么心事,给叔叔说,咱们是一家人啊,叔叔总不会害你。”
  沈晚冬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哽咽,在这位小叔跟前,她永远不敢多说一个字。
  许是察觉到怀中的女人心绪有些低迷,唐令皱眉,细思了片刻,忽然展颜一笑,揉了揉沈晚冬的湿发,柔声道:“我记得你昨晚上说,想要在叔叔生辰那天跳舞,是不是?”
  “算了,不跳了。”沈晚冬扁扁嘴,有些委屈道。 
  “我准了。”唐令笑的宠溺,语气里尽是柔情:“侄女要给叔叔礼物,很平常嘛。那就让大梁所有人都看看,我唐令的侄女多美多有才华,他们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真的?”沈晚冬大喜,仰头看向唐令。如若真能当着诸多朝廷重臣献舞,那么她就还有机会将那份东西呈上,就有把握把脏了的名声洗干净。
  “真的,全都依你。”唐令柔声笑道,眼里全是宠溺:“只不过以后还是少喝酒,会……罢了,少喝就是了。”
  会让人占便宜的。

    
第60章 桃李春风
  二十日后
  天已经大暖了; 大梁变成了姹紫嫣红的花城,每个人身上好像都有不同的香味,妇人出来踏青游玩时; 会在髻上斜簪朵粉白鲜花; 妆出个人比花娇;天南地北的学子聚首各大酒楼,或品评人物、或议论政事、或吟风弄月; 书写一城的繁华。
  清风徐来,温柔地撩动马车上铜铃铛。曹马夫扬动鞭子; 催促着黄马快些; 督主可是要他带着小姐早去早回; 绝不能在外过夜。
  马车内,沈晚冬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番,外头已经绿树成荫; 乱花和翩蝶穿绕在浅草间,仿佛在提醒着娇客,切勿迷了眼。
  今儿早上,荣明海差人给她送了封信; 信上说:文珊如今在易水县的白云观静修,麒麟也带在身边,你要是想抱回儿子; 正是个好机会,我在山下等你。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她特别注意自己的言行,生怕又惹了唐令生气。所以一看到信; 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去找唐令。唐令瞅了眼信,淡淡地笑了笑,说:戚夫人的确在十日前带了孩子和张嬷嬷等人出城去了,黑鬼既然这般说,你就试着去要孩子吧,把玉梁和曹马夫带上,早去早回。
  这些日子,唐令忽然对她宽容了许多,也比以前更好了。如果不是很忙,会和她一起用晚饭,聊些琐碎趣事,在一块练字玩儿……看着她梳洗睡下,这才离去。
  恍惚间,她真有种被叔叔宠在掌心里的错觉。
  甚至连玉梁都会在私下里劝她:其实督主真的对你很好,那么温柔体贴,再看看安定侯,你那晚上拒绝跟他出去吃羊杂碎,他再有没有找过你?连纸条子都没有递进来一张,也不问问你过得好不好,转眼就把你扔在脑后了。我要是你呀,宁肯当老姑婆跟叔叔过一辈子,也不要这种冷情负心的男人。
  冷情负心?这倒不至于。
  他毕竟是安定侯,怎能整日家耽于儿女私情。再说了,如果荣明海真是那种玩完就扔的主儿,那么此前的种种欢愉与温情,全当白嫖了一个权倾朝野的男人,她到底也不曾吃多大的亏。
  三日后就是唐令的生辰,也是她的重要日子,脏了的名声能否洗干净,全在此一举。
  数日前,她让人将翩红请进府里来,请这位名震天下的名。妓为她编排支舞,要容易跳,还得让人永志难忘。
  翩红细想了很久,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出了她的想法:小姐的舞功底子稍薄,想来短时间内的训练,完成不了太难的舞。若是想让人过目不忘,妾身倒是有个想法,此番既是督主的生辰,又逢春回大地,咱们可以排个《桃李春风》,妾身和小姐两个人跳,妾身先行出场,将最难的武舞部分跳了,等将气氛带热后,小姐再现身跳文舞。小姐的琴艺超群,妾身可以为您编一支抱着琵琶跳的舞,弹跳同时进行,定能叫人眼前一亮,真心赞服。
  她不怀疑翩红到这会儿还敢报私仇,这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知道时移势易的道理,也知道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在练舞之余,她给翩红倒了碗凉茶,随意地问了句:梅姨的死,我也有脱不了的干系,到底你还算她的外甥女,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恨我?不恨公子?
  还记得翩红小口抿着凉茶,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轻笑了声,道:若小姐此时尚在懵懂之龄,被督主哄着去陪王爷、侯爷、首辅这些极有权势之人睡,您还会孝顺他么?养育之情,这些年妾身已经报答的够多了。一入风尘,所作所为皆身不由己,一笑一嗔也非真心,说句冒昧的话,小姐如今就算登上高枝,想来也是如履薄冰。
  当时她听了这番话,头埋进双膝间,沉默了良久,末了,有意无意地说了句:那姑娘可曾想过跟了章公子?他和你……应该挺好的。 
  翩红将凉茶一饮而尽,催她起来练舞,笑的有些凄凉:公子的心比他叔叔的还硬,妾身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玩物而已。 
  正思虑间,马车忽然停了。
  曹马夫率先跳下马车,又将小板凳支在地上,在外头恭敬地说道:小姐,白云山到了。
  这就到了?
  沈晚冬拿出小镜子,仔细地照看,她今儿穿了身淡粉色的裙衫,因袖口缀缝了圈小珍珠,故而头上的钗環也用了海珠,从唐府走时素面朝天,一上了马车,她就赶忙化了个桃花妆,眉尾飞扬,眼底晕红,宜喜宜嗔,活色生香。
  下了马车后,沈晚冬四下看去,此处叫白云山,倒真有几分飘然似仙境。青山巍峨,山顶云烟缭绕,隐约能看见有个恢宏的寺观,想来就是那“白云观”了吧。活泉从深山里奔涌而出,与石头碰撞出叮咚妙响,万籁寂静间,几只大鸟扑棱着翅膀飞过,鸣叫声回响在山间,久久不曾散去。
  沈晚冬闭眼,让这湿润偏冷的空气静静在脸上流过,深呼吸口气,口里全是带有绿叶的清芬,真是个静养的好去处啊。
  “姑娘,你瞧前头。”玉梁轻轻地拽了下沈晚冬袖子,小声道:“那些人是不是侯爷带来的呀。”
  沈晚冬微眯住朝前看,一箭之地外有个小亭子,外头的树上栓了十来匹高头大马,亭里亭外站了好些穿了武夫劲装的男人,他们全都拿着刀剑,十分警惕地四下巡视,好似在守卫着什么人。
  当瞧见来了她后,一个矮胖的男人赶忙奔回亭子,没一会儿,亭子里走出个穿了身量极高的男人,样貌堂堂,不苟言笑,正是荣明海。
  荣明海瞧着极开心,回头小声吩咐了兄弟们几句,随后一个人疾步走来,可就在此时,凉亭内外的那些男人忽然发出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有人还吹着口哨,喊叫了声:小嫂子。
  小嫂子?
  沈晚冬脸有些发烫,小声啐了口,赶忙躲在车后,她从玉梁手中拿过食盒,静静地等着荣明海,也是怪了,每回见到这男人,莫名地开心,好似能把在唐府里的拘束全都放开似得。
  他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很稳,也很让人有安全感。
  “你还会害臊呀。”
  荣明海走过来,半倚在车上,歪着头,笑看着沈晚冬,忽而又皱眉,大步走过去,手按住女人的肩头,轻叹了口气:“怎么又清减了?是不是为了给你叔叔准备生辰贺礼,都顾不上吃饭?”
  沈晚冬低头,鼻子发酸,有些委屈道:“那个舞不好跳,这两天才练出点模样。”
  “傻子。”
  荣明海轻叹了口气,抚着女人发髻上的珠钗,大拇指划过她鼻梁,柔声道:“何苦为了讨好那么个铁石心肠的人,委屈自己呢?”
  “也不是讨好他,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沈晚冬并没有多说,她轻笑了声,将手中的食盒提起,打开,给面前的男人看,笑道:“这些日子槐花开了,以前在家里时,我娘总会摘一簸箕,仔细拣些没虫的,也不用洗,就拿面和水拌起来,放在锅里蒸,再用蒜末和醋调些汁子,蘸着吃,可好吃了。”
  说罢这话,沈晚冬低头莞尔一笑,道:“那天晚上你帮我那么大的一个忙,我一直找不着机会谢你,想来金银首饰你也不缺,就蒸了这个饭,带给你。”
  “如果你真要谢,那就以身相许吧。”
  荣明海调笑了几句,盘腿坐在地上,接过沈晚冬递过来的碗筷和饭食,闷着头大口吃,他也没多说手艺的如何,她做了多少饭,他就能吃多少,连汁子都喝得一滴不剩。
  待吃罢饭后,荣明海用手抹了把嘴,笑看着沈晚冬,道:“你知道今儿来这儿做什么不?”
  “来接麒麟。”沈晚冬把自己的帕子递给男人,轻笑道:“你先前可是说过,要把儿子还给我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肯定不会骗我吧。”
  说这话的时候,沈晚冬故意掩唇轻笑,佯装四下去看,半真半假地笑骂:“呦,你带了这么多人,我可就一个马夫一个玉梁,万一你骗了我,那我今儿可算吃大亏了。”
  “吃亏?”
  荣明海意味深长一笑,扭头看向样貌平常的曹马夫,他轻抚着自己的长刀,道:
  “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的马夫是何许人物吧。五年前江左出现个江洋大盗,此人手段毒辣,武艺超群,杀人越货及奸。淫掳掠,那是无恶不作,曾在一夜间灭口范阳乡绅江氏五十六口,鸡犬不留,后被官府缉拿,判了斩首示众,可就在行刑的前一天,此贼竟从大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音信全无。再到后来,唐府出现个姓曹的马夫,话不多,专门给唐督主赶车,五年来忠心耿耿,不曾让督主受到一次暗杀。”
  “他?”
  沈晚冬不仅咋舌,下意识靠近荣明海,她扭头看向有些木讷的曹马夫,当日去侯府时,她被府上的恶奴刁难,当时这曹马夫就小露了一手,谁曾想他竟是这般厉害的高手。
  小叔对她……真是上心了。 
  “嘿嘿。”
  曹马夫嘿然一笑,抱拳给荣明海行了一礼,恭敬道:“往事不可忆,小人而今只是给小姐赶车的马夫而已。”
  荣明海白了眼曹马夫,不再深究此人的底细,他垂眸看向沈晚冬,笑道:“今儿请你来,其实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帮什么?”沈晚冬皱眉。 
  “哎!”谁知荣明海竟叹了口气,仰头看向云雾缭绕的山顶,眼中尽是无奈,半响,才用哀求的语气对沈晚冬道:“请你帮帮我的夫人,文珊。”

    
第61章 长春子
  帮戚文珊?他在开什么玩笑。 
  心里虽无比厌恶; 但沈晚冬并未表现在面上,她让玉梁将食盒和碗筷等物收起,微笑着从荣明海手中把自己的帕子抽走; 随后转身走向静静奔淌的小河。
  山风吹来; 撩动青丝和薄衫,倒是别有一番动人风景。
  沈晚冬蹲在河边; 仔细搓洗帕子,水凉飕飕的; 能让人保持片刻清醒。略微扭头; 发现荣明海跟了过来; 这男人亦蹲在河边,手掬起捧凉水,漱口洗脸。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并排蹲着; 谁都没说话。
  半响,沈晚冬盯着自己倒映在河里的影子,问道:“她怎么了?”
  “咳咳。”
  荣明海轻咳了两声,从松软的湿泥里抠出块顽石; 拿指头弹远,他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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