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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尔虞我嫁-第169章

小说: 尔虞我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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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冯理面对女儿的时候总觉得底气不足,这会听完大女儿的话,犹豫半晌,说道:“饮露她一直很反对咱们管这事儿,要不,问问她?兴许她又有了身孕,改主意了呢?”

    其他人还没回答,宣于冯氏已经摇头道:“爹!您忘了?方才妹妹是怎么说的——她说她这孩子多半是那盛睡鹤带给她的福气呢!我都不知道这是那盛兰辞给她灌多了迷魂汤,还是她好面子到了宁肯打落牙齿往肚吞,也不肯跟咱们求助!咱们要是去问她,她一准不会答应!”

    又冷笑,“那外室子已经十九,年纪轻轻的就是解元,日常为人处事都挑不出什么岔子,深得盛家老太爷喜爱,可见城府也浅不到哪里去!这会不止咱们在嫌他多余,不定他也在想方设法的不让嫡弟占了本来已经决定给他的家产呢!”

    “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们现在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由着妹妹不知内宅争斗的惨烈放任这祸患壮大,不定往后后悔莫及!!!”

    “饮露这胎现在还不足一个月,是男是女还断不准。”冯理拈须良久,最终拍板,“如果是个女孩儿,留个兄弟帮衬,也还罢了!如果是个男胎……咱们终归是要向着自己人的!”

    宣于冯氏提醒:“那盛睡鹤……可是准备明科下场的!现在出了妹妹有喜这件事情,只怕他越发要去了!虽然咱们南风郡文事不昌,他作为解元也未必能中,但事有万一,万一他金榜题名,咱们只是地方上的势家,在长安纵然有些产业,天子脚下到底势力单薄!”

    “就算他名落孙山呢,只要存心防备,从此找着借口不回南风郡,终归不如在郡中下手来的便利!”

    冯理眯眼片刻,说道:“那孩子还年轻……年纪轻轻的,积累学问方是要务,那么早就想着入仕,有些浮躁了。”

    说着看向冯叶,冯叶会意,欠身道:“爹放心,孩儿会安排人跟他好好‘谈谈’,请他放弃明科下场的想法,留在南风郡的!”

    ……实际上宣于冯氏说盛睡鹤不定也已经在包藏祸心,思量着谋害还没落地的嫡弟,虽然是为了促使冯理下定决心,然而也是一语中的:这会的泻珠轩内,公孙喜一脸杀气腾腾的请示:“首领,今日府中仆役对咱们的态度已经有些微妙,可想而知,一旦冯夫人这一胎生下当真是男嗣,首领却将如何自处?莫如当机立断,早作决议,永绝后患!!!”

 第四十一章 消解芥蒂

    这时候盛睡鹤正在习字,闻言停笔看他,说道:“阿喜,你若始终只懂得打打杀杀,岸上或者是不适合你的。”

    他神情中间不见多少责备,语气甚至是很温和的,但公孙喜却是面色剧变,立刻单膝跪地,低头请罪:“属下逾越了!请首领责罚!”

    “自从当年称雄七海的定海王为周大将军扫荡以来,海上盗匪虽然不曾灭绝,却没了统一的规矩,像公孙氏,像之前的韩氏、潘氏,都是各自为政。”盛睡鹤没有叫起,甚至没有看他,只转回面前没写完的字帖,一面继续落墨,一面淡淡的说着,“所以当彼此奉行的规矩起了冲突后,谁的刀剑更利,谁就是对的。”

    “这就是匪。”

    “大义、名分、对错……都不重要,他们只认利益!”

    “拿咱们都很熟悉的公孙氏来说,你以为他们从公孙老海主起,就谋划着想上岸,是因为良心发现,认为他们以及他们的祖上作孽太过,所以才想着金盆洗手?”

    “不过是因为他们眼光比较长远,看到朝廷气数未尽,皆因当今天子懈怠政事导致宗室、外戚争权,又无皇嗣,致使宫闱内外人心惶惶,上位者们关注自身好处之余,无暇理会海匪这样的癣疥之疾,才使得他们逍遥自在这些年!”

    “而天子十七践祚,今年已是宣景三十二年。”

    “纵然宫中尚未传出天子御体欠安的消息,皇储这个问题却已到了无法再拖的地步!”

    “如今朝中争斗最激烈的两派,高密王与外戚孟氏,无论是谁胜出,必将一家独大!”

    “从这样的朝争里胜出的人,岂是等闲?之前忙于勾心斗角也还罢了,一旦腾出手后,又怎么会注意不到北疆的茹茹、南方的海匪?”

    “茹茹游牧为生,草原茫茫,歼灭他们或许非朝夕之功;南方这些海匪,说是啸聚岛上,逍遥自在,直如世外小国。然而玳瑁岛已然是难得的良地,岛上有山有水,还有天然良港,饶是如此,依旧需要依赖岸上采买,方可保众匪衣食无忧!”

    “且不说朝廷水师还没到不堪一击的地步,只要派过来剿匪的人不是那么蠢,一纸文书下去,看住了各个港口的海船,严查其中日常所需之物,断绝诸岛供给;再将匪首悬赏重金;宣布罪行较轻者可用罪重者之首级换取从轻发落、优待家人,众匪内乱之期,指日可待!”

    “纵然还有小撮盗匪不思悔改,依赖海岛产出负隅顽抗,然而海岛弹丸之地,能养几人?”

    “届时只怕稍大的商船都打不了主意,顶多勒索些出海捕鱼的小渔船罢了!”

    “公孙氏之所以想上岸,正是因为他们提前看到了这样的未来,希望逃出生天!”

    “你我自幼在玳瑁岛长大,虽然都不甘与盗匪同流合污,然而耳濡目染,少不得沾上不少匪徒的习性。”盛睡鹤写完了字,将鎏金玳瑁笔搁到水晶笔山上,从旁边盛着清水的银盆里浣手,“但如今既然到了岸上,换了清白身份,定意要走堂堂皇皇的正道,这想法做法,也该改过来了!”

    “否则当初在玳瑁岛的时候,那些或因为胆怯或因为良心,不愿意入伙的人都死了。”

    “你以为如今反过来,在岸上行海上的那套,也没有问题么?”

    “若是如此,公孙氏之流,还下海做海匪做什么?!”

    “直接在海上大杀四方岂不威风?”

    将花梨木架子上搭着的雪白锦帕拉下来擦干手,盛睡鹤终于转头望向地上的公孙喜——这时候公孙喜整个人都快趴地上去了,汗流浃背道:“属下知错!”

    “起来吧!”盛睡鹤这才冷哼一声,“盛兰辞不是蠢人,他当初跟我商议,让我假借他外室子的名义进入盛家,图的就是给他那乖囡囡预备个后手,免得他们夫妇去后,女儿无依无靠受了欺负!纵然如今他又将有亲生骨肉,哪怕是个男嗣,年纪搁那,离能做姐妹的靠山早了去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盛兰辞夫妇虽然身体都不错,究竟是四十上下的人了,万一看不到这个小儿子长成,现在就把我打发走,难道让他们那双娇儿娇女相依为命吗?”

    “他们能放心?”

    “何况我来盛家,虽然是我跟盛兰辞私下商议好了才去大哥面前过明路,但玳瑁岛的洗白也全担在我肩上——玳瑁岛近年对盛家恭恭敬敬,无非就是上岸的路子要经过盛家!”

    “倘若盛家因为冯夫人再次有孕就对我起了歹心,断了玳瑁岛前途,你看看我那大哥还会不会这样温驯和善!”

    “盛家就算不怕玳瑁岛,然而我如今的名分也不过是外室所出的庶子,在有嫡子的情况下是分不到大头家产的——我当初答应来盛家,主要是图盛兰辞的士林积累,而不是盛家的家产,玳瑁岛劫掠四方那许多年,公孙氏攒下来的家底岂是小数目?”

    “纵然我不是公孙氏血脉,然而将来招安之后,公孙氏为了自己境况好过,少不得也要拿出来给我铺路,以求水涨船高!”

    “盛兰辞就算不希望亲生骨肉的东西被我分薄了,顶多私下找我商议,绝不会为了这点东西,直接跟玳瑁岛翻脸——公孙氏四代为匪,可不是那么好剿灭的!”

    “哪怕为了他一双儿女不至于日后遭了报复,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退一万步来说,这盛家当真容咱们不下,难为你我抽身离开很难?

    他嗤笑,“再难难得过当年从韩潘的伏击里带伤遁走?”

    公孙喜听到这里,小心翼翼道:“首领的器量,属下岂是不知?属下倒不担心盛兰辞会为家产与您翻脸,怕就怕他有了亲生骨肉之后,原本说好的士林积累也不给您了啊!”

    “这是不可能的!”盛睡鹤摇头道,“这孩子跟我差了多少岁?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这年纪做他爹都足够了!盛兰辞致仕已经二十来年,即使他手腕了得,至今维持着当年在翰林院时的人脉,但有道是人走茶凉,多年下来,必然也有所淡漠了。”

    “这些情分现在不给我用,熬到冯夫人如今怀的这孩子落地,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就算是男儿,长到能用上的时候,那些人情还剩多少也未可知!”

    “与其这样白白耗费,还不如现在给我用了,将来由我还在这孩子身上!”

    他总结道,“所以盛兰辞夫妇要么私下跟我商量,按照约定支持我出仕,但让我承诺以后不分任何家产;要么就索性大方到底,当真把我当成盛兰辞的血脉看,照着庶子的份例分东西。总之他们是绝对不会因此与我结仇的!”

    实际上盛兰辞夫妇比他想的还要大方——次日流水席到了晚上,帮忙招呼了一整天客人的盛睡鹤回到泻珠轩,沐浴更衣出来,就见细泉亲自候在外面,笑说:“老爷夫人有事儿跟大公子商量,还请大公子移步乘春台!”

    因为是七天七夜流水席,晚上也照常开宴的。

    只不过晚上来吃酒的多半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必主家费心,喊俩管事招呼着也就是了。

    这会盛睡鹤答应下来,去内室换了身衣袍,同细泉往乘春台走时,兀自听到前堂传来阵阵管弦声,以及猜拳劝酒的嘈杂。

    细泉悄看盛睡鹤神情,见他镇定自若,显然半点没受到这热闹的刺激,对于此刻去见盛兰辞夫妇,也没有任何的忐忑——她心里暗暗有点赞赏:“这大公子虽然不是咱们夫人亲生的,这份气度当真不差!上上下下全知道,因为夫人多年无子,老爷才把他接了回来。如今夫人有喜,府里又这样大肆庆贺,这眼节骨上老爷夫人召见大公子,连我这个服侍了夫人多年的心腹都有些郑重,这大公子却仍旧从容不迫,到底是解元,就是不同寻常!”

    她对盛睡鹤生了好感,快到乘春台的时候,忍不住出言安抚道:“大公子别担心,看老爷夫人的神色,应该不是坏事!”

    盛睡鹤朝她笑了一下:“多谢姑姑,爹娘叫我,怎么会是坏事?”

    细泉暗赞他回答的滴水不漏,心说冯氏现在怀的这孩子若是男嗣,也能跟这大公子一样才貌双全气度雍容就好了。

    正思忖间已经到了堂前,门口小丫鬟看到他们就说:“方才老爷夫人说了,大公子到了,直接进去就好。”

    细泉闻言就让盛睡鹤:“您自己进去吧,里头应该只有老爷跟夫人在。”

    屋子里这会确实只有盛兰辞夫妇在,见到盛睡鹤进来,都是神情和悦,道:“今儿个流水席,辛苦你了!”

    盛睡鹤微笑:“不过些许应酬,不值一提。”

    “这会喊你过来也没其他事。”因为冯氏毕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哪怕已经生过一个盛惟乔,这年纪无论怀孕还是生产,都是很危险的,盛兰辞怕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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