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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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李玉涵拒绝和斯特林说话，而明辉又始终绕着雪尔薇亚转。璀璨知道李玉涵是哪怕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也能活下去的怪胎，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斯特林闲聊。
“跟涵涵说话感觉怎样……”
“胃疼！”
璀璨嗤笑一声，“有你得胃溃疡的日子。”
李玉涵默不作声地看着面前落下的很多小鸟，翠羽微扬，蹦蹦跳跳地站在枝头上。她很安静地站在那里看，对于喜欢的东西，她总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
她站在那里，黑发素风衣，好像一副画。
虽然知道这是个钉子，但是斯特林还是决定上去碰了，只是他刚走了几步，有人抢先了。
“李上尉，没想到在这里会遇……”
来人以一种飞扑的姿势朝李玉涵神速冲了过去，结果也是以一种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被李玉涵用过肩摔在地上。
斯特林愣住了，明辉和雪尔薇亚目瞪口呆，璀璨见怪不怪。
那人被摔地七晕八素，李玉涵盯着他的脸，很快放弃了——倒是斯特林把他勉强认了出来“你是巴伦城主的儿子。”
这样一说，李玉涵对这个被自己摔到地上的青年终于有了点印象——感谢他家的螃蟹——她端详片刻，狐疑道：“你脸上的雀斑没有了？”
“都消掉了，”培沙华城城主巴伦的儿子普蓝德，瞬间满血复活，“李上尉还记得我！还记得我的雀斑！！”
李玉涵被他的热情逼退了一步，道：“我降职了，现在是中尉。”
“我知道，”普蓝德激动几乎不能自已，“李上尉不中尉在军需处的位置是由我接任的，真是有缘啊。”
李玉涵挑眉，在场众人都给他下了个二货的定义。
“我来到帝都，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公爵您，这真是……”普蓝德知道自己说了不少蠢话，但是就是抑制不住地将蠢话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李玉涵不仅有点怀念当日在培沙华城，虽然这个青年人有些不靠谱，但也没有现在癫狂的状态。在对方旁若无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之际，李玉涵艰难挤出一句，“你刚到帝都就来了动物园，这么喜欢？”
“是啊。我从小喜欢小动物，什么小狮子小老虎小蛇……都好可爱地。”
李玉涵从方才到现在终于瞥了斯特林一眼，目光似乎是在说竟然有人跟你一般怪胎。璀璨总结性发言，“涵涵很有吸引变态的能力哦。”话音未落，李玉涵马上为普蓝德引见众人，只求大家替她分担点压力。但普蓝德只是草草应对，完全心不在焉，甚至在面对雪尔薇亚时，都没认出女王殿下。
“这人是李姐什么时候认识的？”雪尔薇亚低声问斯特林。“去培沙华城借粮时。”斯特林道。雪尔薇亚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挽住李玉涵的胳膊，“姐姐，我们去那边看看。”
可以摆脱普蓝德，李玉涵真是求之不得，但仅仅一分钟后，她再次把胳膊从璀璨那里抽了出来。她们两人走在最前面，璀璨其次，明辉和斯特林跟在后面，普蓝德不甘不愿地跟在最后。斯特林走了两步回头问他，“你还在？”
“啊，我先过来适应适应，好容易遇到熟人，请务必让我跟随！”
斯特林哦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跟前面叽喳的仨女人比起来，后面的男人们实在沉默。十分钟后他们来到水族馆。一行六人在满是玻璃的水族馆内游荡，普蓝德不时冲到李玉涵面前讲解各种鱼类，其对鱼类的学识渊博和谬误百出让人叹为观止。
“我能发表感想吗？”李玉涵对璀璨说。
“不能。”璀璨回答，“你的形象会崩。”
闻言，李玉涵叹了口气，要说普蓝德这个人也实在难得，居然顶着李玉涵的冷脸一直坚持。托他的福，等从水族馆出来时，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明辉举手说要吃饭：就不信饭也堵不住这个路人甲的嘴。大家都同意去吃午饭。餐区有好几家风格独特的饭店，明辉问雪尔薇亚想吃什么，雪尔薇亚回答说：“我不大清楚，李姐你呢？”
李玉涵觉得只要填饱肚子吃什么无所谓，璀璨只要有笑话看就算没饭吃也无所谓，斯特林说了句‘啊嗯’这种没意义的单音节词。普蓝德就插话了，“我们去旁边的那家吧，李公爵比较喜欢吃米饭。”
“扑哧……”
“……”
“……”
“……”
“……”
这个理由没人反对。李玉涵偷偷跟璀璨说道：“是因为我打招呼的方式不对，把他摔傻了吗？”
“不是，”斯特林听见璀璨一本正经地回答：“是这家伙被妖怪附身了。此怪虽然杀伤力不强，长一对肉翅膀，手中的弓箭也杀不了人，不过被附身也挺麻烦的。一旦附身智商会变低。”
“讲人话。”李玉涵说。
“……就是，”璀璨慢腾腾说道，又窥了某人的脸色，“你自己去想吧。”
李玉涵白了她一眼。
只有排桌，所以是双数的位置。男女面对面坐着吃饭，虽然普蓝德想坐李玉涵面前的位置，但明辉在雪尔薇亚的威胁下抢先坐在李玉涵对面。雪尔薇亚又拉着璀璨占了两个对面位置，于是昔日凛冬城内的一幕又重演了：斯特林坐到了李玉涵旁边。
李玉涵对此并无感觉不妥，只要璀璨坐在她旁边，前后左右还坐了谁，她感觉无足轻重。
“涵涵，点什锦炒饭吗？”璀璨问，什锦就是大杂烩的意思。
“不了，我要牛肉烩饭。”李玉涵回答。
牛肉烩饭上来了，李玉涵右手持刀，左手持叉开始进食。
普蓝德看着李玉涵切牛肉，几次想张口，每每欲说还休。
斯特林抢在李玉涵发飙前开口：“她是左撇子。”
“啊……”普蓝德关于刀叉的用词被堵了回去，沮丧低头。
李玉涵对斯特林露出一个感激式的微笑，继续与牛肉奋斗。
斯特林看了她几眼，虽然在凛冬城的时候她表现出一种对食物的无差别看待。但回到帝都后，她已经把自己食谱和喜好调整到与李青一致的地步。
李玉涵是个经过乔正的左撇子，她最擅长左手使剑，斯特林早就观察到了这点。他想李玉涵应该是因为右眼的缘故，而李青虽然也是左撇子，却是没有任何理由变成的左撇子。据说她在十岁前一直是右撇子。
“……”李玉涵饭吃到一半，终于忍无可忍地抬头问：“我脸上到底沾了什么？”
“没有啊，”普蓝德喃喃道：“什么也没有啊。”
李玉涵皱眉看他，突然就凑近了斯特林，她的面颊离他很近，“我能抽他吗？”
“显然，不能。”斯特林忍笑回答。
海洋馆下午的表演比较精彩，他们五个人带着普蓝德这个拖油瓶一起去看了海豚表演。海豚很可爱，李玉涵瞬间就把身边的路人甲给忘了。雪尔薇亚更是看得眼睛发亮，基本差不多把今天的正事都给忘了。
看完表演后，几个人又去了水族馆附近的商店转了转。明辉看到雪尔薇亚盯着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子看，便买了一只挂着小海豚的吊坠送给她。雪尔薇亚的表情仿佛明辉买给她的是钻石项链。
李玉涵则站在卖文具的摊子前，这里卖的是顶端装有海豚玩具的圆珠笔，毛绒绒的很可爱。普蓝德看了，马上就买下来要送给她。李玉涵微微吃了一惊，直觉道：“这东西小女生用的。”
“啊。”普蓝德有些失望。
“我不大喜欢海豚，你不如送给雪尔薇亚吧。”李玉涵说着，便走开了去。她走出去两步，突然回头又问：“你喜欢小动物是吧，我家里有一只小狗，你喜欢就抱去吧。”
普蓝德迅速满血复活。
他们最后一站是爬行类馆，雪尔薇亚怯生生地站在馆门口，璀璨早就表示自己不会进去。而斯特林，他其实并没有特别喜欢爬行类，但是既然说出了口，那么哪怕所有人都不去，他还是会进去的。
“二哥，我陪你。”关键时刻，明辉还是挺兄弟的。
出乎意料，李玉涵跟了进去，雪尔薇亚见她进去了，连忙跟上。普蓝德脸都绿了，终于还是跟璀璨站在外面。
出于被拒两次的心灵创伤，雪尔薇亚这次选择挽明辉的胳膊。于是又变成雪尔薇亚跟明辉、李玉涵跟着斯特林，这样两组。
“看来那个普蓝德的威慑力远远大于爬行类动物？”出于谨慎的考虑，斯特林没敢说那个怕字。沉默了一会，他都以为李玉涵不会回答了，却听得她说道，“我倒是没什么不怕，但是璀璨的心脏少受点刺激比较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涵涵你这最后一刀补地狠的……
☆、055黑
爬行类馆简直就是男性同胞们的天堂，前提是你本人的心理素质得过硬，其次你要带着自己的小女朋友。
明辉显然享受了这个福利，因为现在雪尔薇亚像是挂在他身上了。相比较而言，李玉涵却是十分平静，默默地走过迎面三米高的巨蟒标本。
想起她那日在凛冬城内的表现，她确实不怕这个，她反对来这里，只是替璀璨着想。
他们走着走着，突然又是一排灰黄的尸骸。
“这是五十万年前的原始人化石。”导游介绍。
面对着这种东西，还贴心地配有不正常的蓝光，所有游览者都在内心深处感受到丝丝寒意。
“啊——”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雪尔薇亚跟在后面也尖叫起来，于是突然所有参观人员一哄而散。明辉是不怕的，可是雪尔薇亚跑了，他只得跟在后面跑。
“这是自然遗物馆，因为资金缘故……”虽然面前只剩下了两三个游客，但是导游还是负责任地把介绍词说完了。
“爬行类馆跟自然遗物并到一处，”李玉涵站在古人类面前吐槽，“这种分配实在是合理。”
斯特林正要附和她，突然馆内的灯管忽闪两下，然后全灭了。
一片黑暗。
“这只是馆内的供电系……”解说员波澜不惊地解释，但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了黑暗。
“啊——”
比见到世界上任何恐怖的东西都要惊恐的声音。
斯特林不幸离这个声源最近，当即被这惨绝人寰的尖叫震地耳边发昏。这声音里透出的是恐惧，绝对的恐惧，就算再镇定的人都会被声音中所透出来的惊恐惧所感染。
与此同时，斯特林感觉到那人攀上了自己的手臂，像受到巨大的惊吓般战栗起来。
因恐惧而失声尖叫的人是李玉涵。斯特林一边在黑暗中试图安抚她，一边想明白了是什么让她如此惊慌和恐惧。
是黑暗，无边的黑暗。
李玉涵只剩下左眼留有微弱的视力，她惧怕失去这最后一点光明。因此突如其来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的恐惧，是她心底最深的阴影。想明白这一层，斯特林揽住李玉涵的腰，赶紧把她带出爬行类馆。
走到外面明媚的日光下，和光同尘，李玉涵慢慢镇定下来，但脸色仍旧发白，虽然处在日光的照射下，竟似一个溺水的人。
黑暗对她来说，是挥之不去的心底阴影。
“我说你，晚上睡觉该怎么办呢？”见她脸色略有缓和，斯特林便故作轻松地同她玩笑。
李玉涵扶住路边的长椅，像小动物一般喘微微气。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一把拧住了，疼痛直传到指尖。胸口剧烈地颤抖着，至今为止勉强维持住的均衡，好像随时都会有崩溃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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