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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商门娇-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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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振熙没作声,心情复杂的瞥了眼陆念稚。

    寄托杜晨芭念想的汗巾和簪子,眨眼全落到了她的手上。

    送了等于白送,最后陆念稚一样都没收。

    无论杜晨芭心思如何,陆念稚这头却是清清爽爽,半点痕迹都没落下。

    陆念稚这三言两语,算不算阴差阳错的断了牵扯?

    她只猜对一半。

    陆念稚不动声色的连消带打,该推出去的东西尽数推了个干净,对杜晨芭的态度却一如往常,全无动摇。

    在他看来,杜晨芭所谓的喜欢只能称得上离奇,他身上流的不是杜氏血脉,又和西府不亲近,就算杜晨芭把他看做毫无关系的外男也无可厚非。

    杜晨芭见过接触过的外男能有几个?

    见识有限眼界窄,才会把对他的喜欢,错当成对异性的欣赏。

    又恰逢说亲的年纪,有吴五娘的例子在先,单纯如杜晨芭不愿嫁人,因此钻了牛角尖也未可知。

    小吴氏心疼女儿,杜振熙爱护妹妹,二人关心则乱,他却不以为杵。

    反而醍醐灌顶,一扫连日烦闷,心意一定行事又恢复一贯的杀伐果决。

    杜晨芭能一时鬼迷心窍,他呢?

    连他自己都不敢肯定,他对杜振熙猝然生出的异样心思能持续多久。

    船到桥头自然直。

    谁能保证他自此就真弯了?

    与其自欺自人,不如顺应本心。

    之前那样庸人自扰,实在是蠢。

    陆念稚恢复老狐狸本色,假作不察杜振熙暗搓搓看过来的视线,一手将纸笔推到杜晨芭手边,一手挑开小瓷罐的圆盖,请杜振熙吃零嘴,“老太太新腌的酸白菜,你尝过了没有?”

    杜振熙顿时食指大动。

    她为杜晨芭的事犯愁,哪里有胃口享受美味,桂开照例上酸白菜做早膳佐菜,她根本就没动过。

    此时愁绪消散大半,见陆念稚像小时候招呼她那样,拿酸白菜做零嘴吃,瞬间口舌生津。

    “多谢四叔。”杜振熙抿嘴笑,先拿竹签戳了一小块酸白菜,喂到杜晨芭嘴边,“八妹也尝一尝?”

    她和陆念稚随了江氏老家的口味,都好这口。

    西府众人则是纯正的广羊府口味,饮食偏清淡。

    又酸又辣的味道充斥口鼻,杜晨芭小脸皱成了一团。

    杜振熙哈哈笑,有意逗杜晨芭开心。

    结果乐极生悲,笑到一半噏合的嘴角卡到了个奇怪的东西。

    她垂眼,惊见自己咬的是斜刺里伸过来的两节长指。

    “喂你吃酸白菜,不是喂你吃我的手指。”陆念稚皱眉,似被杜振熙呲牙咧嘴地磨得指尖疼,捻着酸白菜的指间一松,指腹若有似无的抚过杜振熙的唇瓣,“小七乖,快松口。”

    如果不是和陆念稚面对面,杜振熙几乎以为陆念稚说的是“小奇乖”。

    这人逗猫逗成习惯了吧!

    她又不是黑猫!

    这种宠溺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杜振熙一阵恶寒,张着嘴忘记咀嚼。

    说好的保持距离呢!

    唇瓣残留的触感又是怎么一回事!

    陆念稚怎么又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了!

    这是恢复正常了,还是更不正常了?

    杜振熙下意识吧嗒嘴,味同嚼蜡。

    陆念稚勾起嘴角,重获自由的指尖突然点了点杜振熙的鼻头,笑声淳淳的颐指气使道,“别光顾着自己吃,没瞧见我的手被酸白菜染脏了?”

    怪他不用竹签用手。

    难道怪她咯?

    这倒打一耙的无赖劲,居然有种失而复得的熟悉感。

    杜振熙默默擦了擦鼻头,抹去陆念稚点出的菜渍,内心哀嚎。

    完了,完了。

    杜晨芭不疯了,陆念稚却更怪了!

 第83章 忽冷忽热吓死人

    凭案而坐的杜晨芭睁大眼睛,愣愣看着举着手指的陆念稚,黑亮的双眼似被酸白菜呛得泛起水光。

    杜振熙眼风扫见暗暗一凛心神,果断顺着陆念稚的意思抽出汗巾,包上微脏的指腹仔细擦拭,口中必恭必敬又不失亲昵地道,“您别老拿我当小孩子哄。小时候要您喂,现在该我伺候您才是。”

    陆念稚“哄”她,她也“哄”陆念稚好了!

    互动得越亲热,就越能显出陆念稚对她的不同,对杜晨芭的“冷落”。

    有对比,才看得清差别。

    杜振熙硬起心肠,旁若无人的随手将汗巾丢到案上,抬眼对上陆念稚含笑的目光,耳听他道,“小七,你可别光说不练。我喂过你,是不是该轮到你喂我了?”

    喂喂喂!

    从来都是她受他一分好,就要还他三分好。

    陆念稚有多精,她从小到大还看不明白吗?

    杜振熙在心里腹诽,面上乖巧得很,签着酸白菜恭敬喂食,又见陆念稚眉心微皱,再次指使道,“茶。”

    他要润口,杜振熙就极有默契地奉上温茶,伺候着陆念稚抿了一小口。

    二人有来有往,落在案上的汗巾舒展开来,崭新的折痕上染着一小块菜渍,半黄半红交叠在杜晨芭精心绣的花色上,有种残缺而冷清的美。

    杜晨芭眼角酸疼,用力咬了咬嘴唇,扬笑抽出团在袖袋里的半旧汗巾和帕子,盖在转送给杜振熙的那一块汗巾上,看着陆念稚好奇道,“四叔,这些是之前七哥从您的箱笼里拿的,我瞧着这块帕子的绣样好看,就多留了几天。七哥说不是他小时候用的,我想着您正理旧物,不敢再扣在手里,现在还给您。”

    陆念稚没细看,随口道,“你怕是不知道,你七哥小时候就喜欢用丫鬟做的针线。老太太没放在心上,我却怕你七哥养成脂粉堆里的纨绔作派,这才把他拘在身边教养。这样的绣帕他以前没少用,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一副和杜晨芭玩笑的口吻。

    杜晨芭眼光乍亮,闪烁着三分犹疑七分希翼。

    杜振熙险些被闪瞎眼,不敢放任杜晨芭斗志重燃,忙干咳一声假作赧然,暗搓搓提醒道,“外行看热闹。八妹是内行,看出这块帕子不是府里的东西,我可没收过外头哪家姑娘的针线。四叔,您别冤枉我。”

    她意有所指。

    陆念稚心头一动,目光落在绣帕上明显一怔,半晌才似回过神来,突然起身取来整理好的箱笼,一一开盖的箱笼里,整整齐齐码着杜振熙的幼时旧物,唯独一方匣子格外显眼。

    漆色油亮的匣子里同样满满当当。

    不仅有新旧不一的荷包、气味浓淡各异的香囊,还有收纳纸笔的书袋子。

    只看一眼,杜晨芭就认出所用的针法和丝线,和那块陈旧绣帕如出一撤。

    原来,苏小姐还送过这样多的东西给四叔。

    所以四叔才没发现少了一块绣帕吧!

    匣子的油漆这样鲜亮,可见常拿在手里摩挲翻看。

    四叔心里,果然没有忘记过苏小姐。

    杜晨芭飞快闭了闭眼,眨去眼中黯然神色。

    陆念稚亦是眼神微凝,笑意不达眼底地对杜晨芭温声道,“晨芭,你在这里画簪子,我有话私下问你七哥,你自便。”

    他捏着匣子,示意杜振熙跟他去内室。

    杜振熙虽意外却不能拒绝,错身而过时安抚似的拍了拍杜晨芭的肩,抬脚拐进内室,身后隔扇吱呀轻响,缓缓合上。

    内室陈设清雅,风雨声隔绝在外,越发显得气氛静谧。

    杜振熙不由放轻呼吸,随陆念稚落座临窗罗汉床,目光追随陆念稚的动作,眼看他随手放下匣子,眼看他将顺手携带的那块绣帕散在匣盖上,耳中突然听陆念稚冷着声音问道,“小七,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杜振熙心口一跳。

    她瞒着陆念稚的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大到她女扮男装,小到她顺手牵羊,借着领“家法”的便利,暗搓搓从陆念稚的私帐里抠了两笔小钱,当做桂开帮着理账的辛苦费。

    左右不可能和她瞒着杜晨芭的心思有关。

    难道她功夫不到家,做的那两笔假账被陆念稚发现了?

    以陆念稚的精明,可能睚眦必报,但不会斤斤计较。

    她不过是背后阴陆念稚一把,那两笔小钱说是辛苦费,还不够桂开吃顿好酒的。

    陆念稚应该没这么小气。

    怕是发现她恶作剧,又来变着法子逗她玩!

    虽然有点丢脸和不甘,杜振熙还是决定坦白从宽,假笑道,“四叔,我不是有意瞒着您。好歹桂开是从小跟着我的,我赏他就是您赏他,我不过是借花献佛……”

    “我问你背上的伤势,你扯出桂开做什么?”陆念稚面色讶然心念飞转,身形也跟着一转,隔着罗汉床上的矮桌靠近杜振熙,似笑非笑的嫌弃道,“你当我闻不到你身上的药酒味?不是说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没好?”

    诶?

    画风不对啊亲!

    是她坦白错了方向,还是陆念稚的思维太跳跃?

    唯一能肯定的是她没吐槽错,陆念稚真的是狗鼻子!

    杜振熙假笑变干笑,含糊道,“多谢四叔关心。不过是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总不能说她错误定义小吴氏的武力值,随便抹了几天膏药就忘却脑后,夜里睡觉挨着床板觉出后背刺痛,才发现没及时揉散的瘀痕已然红得发紫,只得苦哈哈的涂药酒补救吧!

    杜振熙为自己的疏忽点蜡。

    陆念稚却不买她卖乖的账,撇开矮桌伸直长腿,逼得杜振熙没地方坐,一伸手将杜振熙抱上腿间,大手抚上杜振熙的后背轻轻一按,哼道,“知道我关心你就好。伤在背上可轻忽不得,我不问,你是不是就要一直瞒着我?疼?疼得厉害吗?”

    杜振熙咬牙低低嘶了一声,比起背上传来的酸痛,此时被陆念稚抱在怀里的亲昵举动,更叫她难受。

    画风果然不对啊亲!

    一时冷淡,一时亲热,老狐狸的态度果然不是她能琢磨的。

    忽冷忽热吓死人啊喂!

    杜振熙又是狐疑又是不自在,扭啊扭想滚出陆念稚的怀抱,口中忙正色道,“不疼,不疼的……”

    咬牙切齿的小模样,还敢说不疼?

    陆念稚暗笑。

    他故意问得模凌两可,不过是想诈一诈杜振熙。

    根本无意问杜晨芭的事,更无心把杜晨芭的事捅破。

    心里有鬼的人容易多想。

    等杜振熙想歪了,就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太了解他了!

    陆念稚越想越好笑,眉梢眼角暗藏促狭,大手探向杜振熙后背上的腰带,动作轻柔,语气却严肃而郑重,“真的不疼?药酒味这样重,你让我怎么信你?当时是怎么撞的?又是被谁撞的?在哪里撞的?”

    杜振熙一句都答不上来,也不能答。

    否则就会将陆念稚的点,引向杜晨芭院中发生过什么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以陆念稚的地位和能耐,加上无数想巴结陆念稚的西府下人,难保不露馅。

    杜晨芭才刚有死心的苗头,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杜振熙决定将奉献精神贯彻到底,顶锅道,“左右是我自己不小心,四叔,您就别再问我的糗事了。”

    然后自暴自弃的承认道,“四叔,您也别再碰我的伤处了,疼,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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