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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商门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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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赖!

    扮猪吃老虎的无赖!

    外人说的不错,陆念稚就是只老狐狸,不过她的脸皮没陆念稚厚,担不起小狐狸的“美名”。

    杜振熙只觉得肺更疼了,垂下眼睑道,“不敢。”

    不敢,而不是不是。

    陆念稚似不满意杜振熙的回答,撑在她两侧的手臂微微一紧,挨近杜振熙身前,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道,“小七生气了。”

    语气笃定。

    随即玩味笑道,“又生气了。”

 第09章 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念稚的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

    杜振熙闻言一怔,抿了抿唇道,“没有。”

    回答的声音又轻又低,脑中却走马灯似的,滚过一段不太美好的记忆。

    小时候,她确实常和陆念稚闹性子生闷气,彼时年幼懵懂,为人处事自有一股“小男孩式的”独特执拗,做错事挨训受罚偏还自以为是,总不服气陆念稚笑话她脾气别扭,直到有个黑心下人钻了她拧脾气的空子,引她走歪路,被陆念稚当着她的面打杀,才算彻底扭转了她的左性。

    那血腥场景,至今记忆犹新,当下她就大病一场,陆念稚亲自过问她的用药起居,病好后又带她去湖边喂鱼,抱着她坐在凉亭围栏上,和风美景下,温声细语地教她做人做事。

    自启蒙起,他对她的管教极严,奉行的是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

    一如今晚,他的一言一行,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一句“又生气了”,轻易令她赫然。

    往事什么的,果然不堪回首。

    “四叔,我没有生您的气。”杜振熙自省完毕,暗暗警醒之余,果断转移话题,“您还是和我一起回杜府吧?明天曾祖母问起来,要是知道您只惦记着庆元堂的姘头,她老人家该伤心了。”

    “姘头?你懂的果真不少。外人拿我和曲大家玩笑,你跟着混说什么?”陆念稚笑斥一句,忽然福至心灵,“怎么?你想和唐家联姻的事,老太太知道却不同意?所以你才自己出面,连今晚都等不得,急着找到庆元堂来?”

    杜振熙不作声。

    这就是默认了。

    陆念稚失笑,见她微偏着脸不肯和自己对视,不由眸色微闪,沉吟着曼声道,“老太太吃过的盐,比你我吃过的米还多。她老人家若不同意,总有她老人家的道理。且唐家是外来的商贾新秀,短短几年就能跻身十三行,来历只怕不简单。”

    老太太不同意,根本不是因为唐家不好。

    杜振熙无法解释,只皱眉道,“您觉得唐家的来历有问题?我查过唐家……”

    “你查得到的东西,大家都查得到,也许,也是唐家想让外人查到的。”陆念稚无谓一笑,打断道,“你既然提起传言,我不妨问你一句,你起意和唐家联姻,可是在传言之后?唐家有意为唐七小姐择婿是在传言前后,这世上哪有一拍即合的巧合?唐家这样主动,真的只是趁势而为,想和杜府强强联手?”

    无论是亲事还是传言,他果然早就一清二楚!

    不仅清楚,似乎还暗指唐家和传言有关。

    杜振熙眉心皱出个“川”字,抬眼看向陆念稚,“您查过唐家?您知道些什么?”

    陆念稚摇头,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唐家是黑是白,现在还不好说。我要是已经拿住什么把柄,岂会任唐加佳在你我跟前晃悠?”

    杜振熙无语,顿觉眼前这张俊美笑容略欠揍。

    陆念稚的话里有钩,她却不想上钓,和他联手,求他相助。

    她已经开始接手杜府生意,不想也不能再像小时候,事事都经过他、依赖他。

    遂正色道,“多谢四叔提醒。终身大事,我会谨慎。”

    “是该谨慎。你与其因为传言,而防备我这个没有血缘的四叔,不如多用心查查外人是否另有所图。”陆念稚长指一挑,按上杜振熙微蹙眉间,轻笑道,“你该知道,对于不知根底的人或事,我向来宁可错杀不愿放过。今晚,我针对的只是唐家。”

    他随口戳破她的心思,杜振熙略尴尬,眉眼一动,只觉他揉开她眉心的动作轻柔,指腹却透着微冷的凉意。

    她下意识后退,腰间却叫陆念稚伸手箍住,随即眼前一暗,陆念稚放大的笑颜近在咫尺,低语道,“现在明白我不是针对你了?不生气了?”

    怎么又回到这个话题上来了?

    杜振熙苦笑,正要开口,就见陆念稚偏了偏脸颊,送上一边侧脸道,“小七不生气了,就亲我一下?”

    亲个鬼!

    杜振熙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可忍,叔不可忍。

    杜振熙怒瞪她家四叔,“四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难道还要像小时候闹脾气那样,被他训完哄好,再来个亲亲以示和好吗?

    她是十五岁,不是五岁!

 第10章 富贵险中求

    “怎么不是小孩子?”陆念稚接的顺口,偏着脸又凑近几分,半叹半笑道,“别说你只有十五岁,你就是五十岁,在我眼里依旧是个孩子。小七,你怎么越长大,越无趣了?”

    离得太近,气息也近。

    原本刻意忽略的距离感,此刻越发令杜振熙如坐针毡,陆念稚却似毫无所觉,皱眉惋惜道,“你小时候最爱缠着我,最爱我把你抱得高高的,欢喜了闹够脾气了,不用我多说,就会主动亲我的脸。现在怎么生分了?小七,你变了。”

    这人理直气壮反咬人的本事,真心没谁了!

    杜振熙气笑不得,偏不好拉拉扯扯又无从下手,只得攥着汗巾抵上陆念稚的肩,继续怒瞪,“您也说是小时候,今时不同幼时,哪有半大侄儿再亲叔父的道理?”

    说着轻轻一推陆念稚,微眯着眼又道,“您这样一再逼近,就不怕一个不慎,害我坠下楼去?”

    悬空的身后,是花楼围成的天井,又高又深,如果他蓄意,只需松开箍着她后腰的手,就能令她葬身楼底。

    “害你?我不信那些传言,你也别被传言左右。好歹你我在同一个屋檐下处了十数年,别轻易被人挑拨离间,落得个亲者痛、仇者快的下场。”陆念稚神色微敛,箍在杜振熙腰上的手跟着一紧,“我说的可对?小七,我不会害你。”

    他郑重其事的话中孰真孰假,杜振熙无心细究,说话间已被陆念稚抱下围栏,安全着地的触感却不太对,低头一看才发现,陆念稚抱她出来时没穿木屐,她的粉底短靴正正踩在他一双裸足上,整个人几乎偎进他怀中。

    他揽着她腰的手似放未放,二人如此姿态,也不知他是无心造就,还是有意而为。

    杜振熙整个人又不好了,忙抬脚退开,盯着自己留在陆念稚脚背上的一双轻浅鞋印,尴尬道,“四叔……”

    “无妨。该说的都说了,你回去好好养病,两天后再来庆元堂见我。”陆念稚一振袍摆,随意盖住光裸双足,垂眸看向杜振熙,“刚才我说有生意上的事要你去办,并非敷衍唐加佳,过几天有你忙的时候。我留在庆元堂自有用意,老太太那里你照实说就是。”

    话交待得正经,眉眼却含着笑,似被杜振熙的窘迫所取悦。

    杜振熙全无将被委以“重任”的欢喜,只觉半年不见,这位便宜四叔的脾气,越发难捉摸了。

    她果断告辞,却听身后陆念稚又幽幽追加了一句,“还有私下找我领家法的事,别忘了。”

    杜振熙险些趔趄,扶稳楼梯默默飘走。

    殊不知原以为无人的廊下,雅间朝外开的门扇后,隐着一道瘦小身影,正是随侍杜振熙的小龟奴。

    他无声屏息,眼见脚下压上一道渐近的人影,忙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很快就听那人影低声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可知道?”

    语气不见情绪起伏,似问非问。

    小龟奴忙点头,“知道。”

    说罢脚下人影一晃,再入耳的,已是雅间内重新响起的喧阗人声。

    小龟奴猫着腰转出门扇后的死角,一路下楼七拐八绕,找上负责雅间事宜的老龟奴,拽到无人处张口就问,“曲大家那位恩客四爷,和七少一个姓陆一个姓杜,怎么就成叔侄了?”

    老龟奴是领他入行的半个师父,有意提点他,遂讲起古来,“你初来乍到,又是头一晚当差,难怪不清楚——杜府是广羊府数一数二的巨贾,可惜人丁凋零,男丁更是少得可怜。早在七少出生之前,四爷就被杜府收做养子,那会儿啊……”

    老龟奴说着一顿,竖起三根手指,弹舌道,“四爷才三岁大,那可是从小当作下任家主悉心培养的。即便后来杜府先有七少这个正经嫡长孙,后有嫡幼孙十一少,但年龄差距资历深浅明摆着,里里外外谁敢不敬四爷这个’外姓’养子?”

    小龟奴呐呐道,“竟是这样……”

    “杜府的家事一时说不清,里头不少公案。”老龟奴摇头笑,冲着雅间努嘴,“瞧见十三行几位爷的态度了?他们对着四爷也得称声’爷’,为什么?因为四爷虽然行商,身上可是有功名的——正儿八经的举人老爷!”

    小龟奴一愣,脸上的惊讶货真价实。

    他确是有意先打探,却没想到杜府的情况略复杂。

    不过,富贵险中求。

    小龟奴心计几转,眼神飘忽不定。

 第11章 就看你的造化了

    僻静的角落了无人声,不远处的花楼笼在漫天灯火之中,无边声色似近还远,仿佛一座虚浮的海市蜃楼,明明置身其中,却飘渺得留不住抓不牢。

    小龟奴簇亮的双眼闪过一抹坚定,脸色却叫灯火映得越发苍白,忽然颤声打断老龟奴的啧啧感叹,“我、我刚才在竹汤,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

    说着将如何领杜振熙去竹汤、如何听着动静不对闯入竹汤,又如何瞧见杜振熙和陆念稚不可言说的姿势一事,急声道出。

    叔叔和侄子独处汤池,无伤大雅。

    但换成没有血缘的叔叔和侄子,“躲”在汤池行事暧昧,那就惊世骇俗了。

    影响可大可小。

    世面见很多的老龟奴神色大变,对小龟奴的话信了八分,剩下两分自行一脑补,心下震惊更甚。

    他比外人多知道一件事——陆念稚虽常来捧场偶有留宿,但和曲清蝉独处时,从不曾夜里要过水,可见和曲清蝉有名无实,如今再想,莫非陆念稚不爱红装爱男颜,曲清蝉只是个幌子,杜振熙才是他的真爱?

    老龟奴一抖,背上冷汗一片冰凉。

    烟花地最爱权和钱,也最怕权和钱。

    若牵扯上恩客的秘密,则前程性命难保。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老龟奴顿起杀意,错眼对上小龟奴惨白而稚气的脸,心下又是一震。

    他们做这行的,见过的龌龊多,手里也不干净,临到老反而越加心软手软,不忍看自己带出的人凭白遭难。

    恻隐心压倒杀心,老龟奴咬着牙道,“你这一遭……是机缘还是死劫,就看你的造化了。”

    杜振熙和陆念稚可以一时疏忽,他们却不能假装没事人。

    老龟奴拧眉道,“明天,我带你求见七少。”

    小龟奴似不敢看老龟奴复杂的神色,忙垂眼低头,拽着老龟奴的衣摆嗫喏道,“您、您一定要救我……”

    老龟奴看着小龟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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