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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商门娇-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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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倒沾了个小丫鬟的光,简直神操作。

    杜振熙无声失笑,稳抬轻放的脚踩上陆念稚投射地面的影子,抿着唇转开话题,“您所谓的时机恰当,选在此时重开奉圣阁的用意,我已经明白了。不先将皇商竞标的事情分摊出去,没有安记瓷窑这样可信又得力的助手,确实无法分出人力、财力来应对奉圣阁的大小事宜。”

    而陆念稚甫一回城,就选定庆元堂暂住,也并非一时兴起,而是刻意过家门而不入。

    这几天风闻陆念稚松口欲选亲的消息,频频往陆念稚跟前凑的人家可不少,也就是在庆元堂这样的特殊地点,明忠、明诚挡人挡得毫无压力,若是换成杜府,门房碍于情面,杜府还不得热闹成菜市场?

    等安家和杜府合作、奉圣阁重开的消息一传开,就更有得热闹了。

    陆念稚算尽天时,占据地利,反而落得清静。

    自带挡箭牌功能的无名居,简直办公、休闲两相宜。

    陆念稚行事,果然从不无的放矢。

    杜振熙表示叹服,偏头盯牢陆念稚,目光中暗含戒备,“不过安家和唐家走得近,唐家名下的瓷窑,规模可不比安家差多少。您将瓷窑出产事宜全权交给安大爷,就不怕安大爷转头和唐家联手,分给唐家一杯羹?”

    那晚唐加佳女扮男装进出庆元堂,正是这位安大爷充当的护花使者。

    可见两家交情匪浅。

    “世上行商的,就没有吃独食的道理。我既然敢让安大爷把总,就不怕他另寻人合伙。”陆念稚不以为意,对上杜振熙的眼中笑意沉沉,“能不能分杯羹,全看有没有真本事,安大爷又不傻,不会拿自家利益玩笑。且唐家真和安家联手,对你,不也没有坏处?”

    杜振熙看中唐家,所求不过是妻族得力。

    陆念稚点到即止,轻拍杜振熙的小脑袋语重心长道,“小七,如果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胡思乱想的话,小心思虑过重长不高。”

    说要小心唐家的是他,放任唐家钻空子的也是他。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杜振熙却觉得,陆念稚这个大男人的心,更似海底针。

    暂时想不通,不必费心纠结。

    她无语地扶住发冠,目露控诉的睨着陆念稚,“您再这么有事没事就拍我脑袋,我才真要长不高了!”

    “你从小到大,生得都比同龄人秀气。”陆念稚收手背到身后,好整以暇的上下打量杜振熙,断言道,“瞧你这小手小脚的模样,我拍不拍你脑袋,你都无缘长成我这般高大英武、倜傥俊挺。先天不足,难道怪我咯?”

    臭表脸!

    杜振熙笑容逐渐冷漠,语气呆板道,“四叔不必再送,告辞。”

    陆念稚目送他眼中的短腿侄儿飘走,满脸忍俊不禁。

    抬完箱笼回头接杜振熙的竹开亦是满脸笑容,洋洋得意地打赏完无名居看后门的小龟奴,屁颠颠揣着手撵在杜振熙身侧,嘿嘿道,“没想到我也有打赏人的一天。”

    被打赏的成了打赏人的,这滋味,相当酸爽。

    杜振熙被他小人得志的作态逗笑,决定鼓励一下新进员工,“好好干,以后总有你被人捧着求着的那一天。”

    竹开表示必须的,忙拍胸应是。

    二人拐进无名居的后巷子,鲜少有人走动的僻静之处突然响起一阵吆喝声,一老妪精气神十足的招呼道,“二位小哥,吃包子不啦?”

    杜振熙耳尖一抖,闻声僵立当场。

    那老妪自顾自取出两只白胖的包子,送到杜振熙主仆跟前,又殷勤地推销道,“再来碗热腾腾的豆腐脑不啦?”

    肉包子配豆腐脑,这么混搭?

    竹开本待挺身丑拒,一听老妪生意头脑清奇,不禁定睛细看,待看清老妪包在头巾下的脸,顿时受到了惊吓,嗝了一声道,“老、老太太?!”

    江氏抬头,完美露出头巾下的慈爱老脸,两碗豆腐脑盛得满满的,一行招呼,一行给自己也添了一碗,“赶紧,趁热吃。”

    眼看杜振熙默默蹲到江氏身边接过吃食,竹开也只得顶着天雷,戳到一旁农民蹲。

    三人围着扁担挑两头的临时摊位,咬一口馅足汁多的肉包子,呲溜一嘴爽滑的豆腐脑,别说,还真好吃又惬意。

    但是画风略古怪啊喂!

    竹开头顶天雷一阵狂炸,梗着脖子咽下满嘴鲜香,瞥一眼见怪不怪的杜振熙,大着狗胆试探道,“老太太,您、您怎么干起这些个粗重活计来了?”

    他其实想问的是:您是疯了还是有病?

    好好的土豪老太太不做,跑出门玩什么角色扮演,冷不丁的很吓人好不好!

    江氏不以为杵,笑呵呵给竹开追加一瓢豆腐脑,“这算什么粗活?你才进府,没得少见多怪,我呀,就是闲着出来蹓跶蹓跶。”

    还有这种操作?

    竹开表示有钱人的世界很难懂。

    杜振熙表示江氏的“蹓跶”,从来与众不同。

    孀居多年已然不满足于在清和院的后园子洗衣、种田,也不知哪儿来的神来一笔,想起来就让江妈妈私下置办各式摆摊家伙事,今儿吆喝肉包豆腐脑,明儿指不定就跨行转职了。

    美其名曰体验生活,紧跟世间步伐,不想做老来睁眼瞎。

    不过江氏活到这把岁数,想怎么蹓跶全由她,她老人家开心就好。

    左右江氏常年孀居不爱交际,街头巷尾能认出她的人不多,且明面上是她一人“蹓跶”,暗地里江妈妈没少派人跟梢,护得严严实实。

    杜振熙任由竹开被雷得外焦里嫩,一边乖巧的给江氏碗里加料,一边不无抱怨的道,“您急着来听信,怎么不干脆进去见四叔?选亲的事,我已经转达,四叔只说由您和叔祖父做主,具体如何,等四叔重阳节回府,您再仔细问问?”

    “恩然选择暂住庆元堂,必是想躲清静。我要是找上门去,岂不是适得其反?”江氏笑眯眯啜一口爱孙加的料,砸吧嘴道,“头先我瞧见安家大爷从里头出来,你又耽搁了这么久,恩然跟你们说重开奉圣阁的事了?”

    真是不是亲生似亲生,江氏对陆念稚的路数,倒是一摸一个准儿。

    “您早就心里有底了?”杜振熙表示伐开心,陆念稚越发独断独行,江氏竟也瞒着她,“奉圣阁要重新开张,只需简单修缮即可。安大爷说了,重阳节当天就能完事。先开门赚个噱头容易,真要做起营生,要等年底总账出来。满打满算,年后才能有银钱出入。”

    只要跨出第一步,后续如何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斯人遗愿,生者遗憾得以抚慰。

    江氏一行叹一行笑,安慰爱孙道,“不是我故意瞒着你。这事儿早些时候,恩然就跟我提过。我还当少说要再等上一两个年头,没影儿的事我多什么嘴?哪里想到恩然手脚这样快。”

    效率杠杠的,她乐见其成。

    江氏笑出一脸褶子。

    杜振熙瞬间没脾气,熟门熟路的帮江氏收拾好碗勺,起身拍拍衣摆,吩咐竹开,“结账。”

    江氏双眼放光,接钱的老手伸得贼长。

    竹开:“……”

    这角色扮演也是没谁了,嫡亲的自家人,还得真算账?!

    他默默给跪,这回往外掏钱可没有半点酸爽,数好可怜巴巴的几块铜板,小心翼翼的双手奉上。

    这头竹开正狗腿十足的结账,那头巷子尾,突然炸开一阵喧哗。

    特么又出什么突发状况?!

    竹开透露着阿谀奉承的微笑,瞬间凝结。

 第29章 天上掉下个小郡爷

    砰一声重物坠地响,巷尾墙头一道花花绿绿的身影翻墙未遂,头脸着地摔了个狗吃屎,随即几道矫健身形紧追其后,唰唰飞墙落地,操起家伙就追着花绿身影喊打喊杀,“人模人样的不学好!学人做坑蒙拐骗的下作勾当!想吃白食?没那么好的事儿!”

    跑在前头的花绿身影跌跌撞撞,胡乱掖着衣襟腰带,披头散发活脱脱疯一样的男子,又气又急道,“哪个骗人了?狗眼看人低,敢打我?回头要你们好看!”

    夜宿堂子睡醒就赖账的臭小子,还敢反过来威胁人?

    追在后头的龟奴们顿时怒了,撒豆子似的狂喷狠话。

    循声望去的竹开一脸冷漠的收回视线,心知定是哪个穷酸恩客惹着隔壁堂子了,这类事体三堂九巷里常见,遂冷静的挥舞爪子,眼疾手快的将江氏和杜振熙护在身后,避到墙根下。

    花绿身影呼啸而过,伴随着一声“咦”突然猛刹脚步,转身直奔墙根,仗着身高体壮撞开竹开,拉着杜振熙的手喜极而泣,“熙弟!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真的是你!”

    满广羊府,叫她叫得这么一言难尽的,只有一个人。

    杜振熙小心肝一抖,闻声再次僵立当场。

    那人还当她没认出自己,忙扒拉开糊了满头满脸的乱发,咧嘴一笑,又转头指着犹豫伫足的龟奴们,怒哼道,“你们不认识我,总认得杜府的七少吧!我熙弟给我作证,我沈楚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如假包换,你们不信我是你们瞎了狗眼,我可没骗你们!”

    险些被撞飞的竹开再次头顶滚雷。

    敢情不是天上掉下帮讨债斗殴的,而是——天上掉下个小郡爷!

    连他这个初来乍到的都知道,岭南藩王定南王府的嫡长子在京为质子,如今定南王膝下只有嫡出的两位小主子:嫡次子和嫡幺女。

    而嫡次子,国姓沈双名楚其。

    其嫡长兄常驻京城,朝廷很痛快的赏下二字郡王的封号,轮到沈楚其请封,却迟迟不见批复,给其嫡幼妹的郡主封号倒是办得爽利,这不明摆着打定南王府的脸么?

    脸不能白打,反正山高皇帝远,不能叫小郡王,就叫小郡爷,嘁!

    不过定南王府虽雄霸岭南,在广羊府亦是高不可攀的地位,但架不住定南王思想觉悟高,为人行事十分低调谨慎,膝下儿女全无横行市井的黑料,怪不得三堂九巷的龟奴不识金镶玉。

    但认识杜振熙,也认杜府声望。

    有杜振熙作保,假不了。

    竹开突然傲娇,顺着鼻梁鄙视昔日同行,表示沈楚其看似又疯又脏,但那一身衣料可不是市面货色,就这点眼力介,活该生意做不过一墙之隔的庆元堂!

    气势汹汹的龟奴们齐齐矮了一截,眼巴巴望着杜振熙,只盼她能摇头否定。

    杜振熙无语扶额,点了点头。

    龟奴们面如死灰,忙操着家伙往自己身上招呼,又跪又求,“小的们无状,小的们眼瞎!还请小郡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您的花酒钱小的们代您出了,我们这就和鸨母一道上门赔罪,任小郡爷发落!”

    “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还嫌不够晦气!”沈楚其瞬间抖了起来,理着衣袖哼哼道,“一码归一码,我不要你们赔什么罪,也不要你们替我出钱,回头定南王府的管事自会把帐结了。去去去,赶紧走。”

    龟奴们如蒙大赦,果断抱团飘走。

    “老太太您也在呀?”沈楚其瞧见江氏,立时乖觉的喊了一声,摸着跑空了的肚皮大喇喇道,“您今儿卖豆腐花和肉包子呢?快给我一样来一份,才睡醒就摊上这糟心事,可把我饿坏了。”

    显然和江氏熟的很,不是头一回撞见江氏“蹓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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