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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花间一壶酒-第42章

小说: 花间一壶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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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担心早在那极久之前,白延卿就已经……可是我只要想到神龙说过话,心中又再次重燃希望。慢慢地,这种希望附带了一丝安慰,成为我留恋在这凡尘世间的借口。我甚至开始失去方向,倘若百年过后,我依旧找不到白延卿,我该怎么办?面对如今的一无所获,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充斥着满心不甘!

    我心情低落,漫无目的地恍惚走了整整一天,心里闷得难受,脚下也就丝毫感觉不到累了。赤晏一路跟着我,却是受不了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唉声叹气,告诉我咱们已经把整个人间反反复复游离了数十遍。看尽花开花落,看尽朝代变迁,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我听着这些,却一点儿未觉世间丝毫改变,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片水,天还是变化多端,地还是春生秋枯。我无端想起神龙说的那些话,凡人总是不自量力,海誓山盟总被一碗黄泉汤湮灭不再,不变的只有这悠悠天地。

    我心里生出难过,我怕再也见不到白延卿了。他不过一介凡人,哪里抵得上着不变的天地?

    这时,上空忽然掉下一块石头,正好砸在赤晏脚上。

    赤晏痛得大叫,正要破声大骂,我腰间的铃铛竟然摇响起来!

    我从未听到这枚铃铛响过,近百年来,无论我怎么摇动,它都不会发出半点声响,可是此时居然无风自动,脆响不止。我心头一震,抬头往上看去,上面是一个高高的悬崖,隐隐能够听到有人打斗的声音,莫非……

    崖上忽然又坠下另一根东西,“噌”一声砸落在石缝中,剑鸣低沉,嗡嗡作响。

    是把重剑,只是这把剑让我有些熟悉之感。

    “叮叮叮!”

    随着重剑跌落,腰上的铃铛越加猛烈震动,有一阵无形之力将我向那柄剑推去。

    我心中生出那丝或许可能,上去将剑拔出来。

    这个重量与手感,与……当年锈剑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把剑上没有半点生锈的痕迹,剑面锋利无比,寒光蹭亮。但这手柄上麒麟神鸟的花纹又与锈剑刻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当年,白延卿死后,锈剑被黑袍男子带走,没有去向,只留下一个铃铛告诉我,剑在的地方,他就在!

    “唉?你看,好像有人掉下来了。”

    赤晏抱脚坐在石头上,吃惊望着一道从悬崖上摔落而来的人影。

    不知为何,我满心激狂,冲上去想双手护住那从天而降的人。只是我又突然想到,此时我毫无法力,若是徒手去接,非但不能将人接住,反而还会伤了自己。正是思绪刹那之间,一道红光闪过,上空人影被一团霞云拖住。缓缓降落。我回头,赤晏撅着嘴瞧着我,不悦地别过头去。

    霞云落在我面前,我盯着在云上负伤之人,不可置信地欢喜不已,竟是不知自己该如何了。

    男子捂着受伤的胸口,脸色苍白,断断续续喘息。他一身深紫锦衣,珠冠华玉,比起我印象中的白衣素衫,要贵气许多。

    我缓缓上前,颤抖地不敢触碰他半分,害怕这只是一道别人变出来的幻影逗我开心,一触即灭。我紧紧盯着那张相思梦里的容颜,眼眶不知不觉湿了。我赶紧擦去眼角的泪水,要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吃力张着眼,眼中充满防备,最后还是经不住身上的痛楚。晕了过去。

    崖顶上,打斗的声音也很快结束,有人探着身子往下看来。我忙转头对赤晏说:“赤晏,你帮我一个忙吧!”

    赤晏扫了眼躺在地上的人,一下子猜出我想干什么,苦脸道:“阿照,虽然这一百年你坚持不懈地拒绝我,但让我撮合情敌跟你在一起,你也太不厚道了点吧?”

    此时我已方寸大变,焦急喊:“他从崖上跌落,定于崖上之人脱不了干系!此时如果你再不出手,他们就会看到他,一定会赶尽杀绝!我不想,又一次眼睁睁看着他在我眼前死去!”

    赤晏盯着我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指间一动,在我们头顶罩起一个结界。

    我紧绷的心绪松了下来,私心道,有了这个结界,谁也看不到我们,也找不到白延卿了。

    不,人间已去近百年,此时他已不再是白延卿,不过……他一定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凭着印象,我托赤晏将我们带回到当初一起住过的宅子。那座曾经最繁华的城,早已废墟一片,枯草古藤,四野无边,失去原来的所有的样子。从前我一人,不敢回来,害怕触景伤情,但是如果有白延卿在身边,我便什么也不怕了。赤晏挥手一变,在废宅上建起一座小屋庭院。我将白延卿扶到榻子上,手指抚过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和嘴唇,容颜依旧。只是深凝的眉宇间多了一丝倔强硬朗的英气。

    他身上四处有伤,最重的是伤在胸口,流血不止。我请赤晏帮忙,为他止住了血,之后赤晏说什么也不肯再给他疗伤了。“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不想让你多吃苦,我才懒得管他!”说罢,赤晏怒着脸,便就此消失无踪,再也没回来。

    此时我已顾不了这么多了,赤晏是上神,不管去了凡间哪里都不会遇到麻烦,我满心都会忽然出现的人给侵占满了。我找了他这么久,等了他这么久,就当我快失去希望的时候,他竟是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不敢想象,若是今日我没有路过这儿。他会不会又已经死了?

    我呆呆望了他一夜,分别多年,终于是又见他了。我曾在脑海和梦中幻想过多次再相见的场景,我期盼他能早点醒来,早点认识我。

    然而,他伤未愈,若是没有草药,便会溃烂。

    别无他法,我只好再是上山采药,另多备了些调养身体的良草。当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发愣。

    他看见我,双眉顿是一紧,低厉道:“你是何人?”

    我控制住心中的激动,将药篓放在地上。他看了一眼,淡淡道了句:“多谢想救,告辞!”说罢,离开榻子。摇摇摆摆挤出门去。

    我急忙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他望着前方,目光坚定,却是不曾转头看我:“我留在这儿,只会给姑娘带来灾难。”话毕,扯出自己的袖子,一瘸一拐走出院子,却又脚下一绊,摔滚在地上。

    我是绝对不能放他走的,于是上前扶起他,告诉说:“这里十分偏静,不会有人找到这儿的,你放心吧。况且天色就快暗了,你就不怕被山上的猛兽给吃了?”

    我所言不假,我去山上找了一整天的药,偶尔能够听到猛兽呼叫的声音。若不是心中执意要为他疗伤,我这身无法术,又少了赤晏的保护,早便跑回来了。此时落阳在西。再去离去,十有八九便会碰上那山上的东西,他一个负伤之人,又如何能赤手空拳打倒猛物。

    他抬头望向天际,犹豫片刻,失意叹气一声:“那就只好麻烦姑娘了,等明日天亮,我再走。”

    我微笑地点点头,将他扶进屋子。此时季节入冬,入夜寒冷,我先生了炭火,尽量让屋子温暖一些。

    他在身后默默望着我,忽然道出一句:“冒昧问一下姑娘芳名,怎么称呼?”

    我背着他,嘴角掩不住笑意,声音却十分平静地作答:“我叫花照,你可以叫我阿照。”

    他又是问我:“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火盆渐旺,我往他那处移了移,轻轻点了点头,深深望着他:“是啊,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人。”

    他环顾四周,继续发问:“你在这儿住了多久?这间屋子看起来有些陈旧了。”他停了一下,应是觉得自己这样说话有些不妥,忙又是解释,“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奇怪,你的年纪看起来不大,但这间屋子看似已有数十年甚至更久。”

    我也不知赤晏为何要把屋子变成这样,这屋子像极了从前在竹林小苑的那间。而此时,他这样出口问我,心中必然对我还有些疑惑和警惕,对此,我有些难过,更多的是心疼。他受了重伤,又从悬崖摔下。也不知是何人要对他下次毒手。他心思细腻,待人警惕,这是生在什么样的坏境之下才能有的。我不知道他之前都经历过什么,但能隐隐感觉到那些都是有关生死之事。而对于他对我的警惕……一时间,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道:“我在等一个人,等他来找我。或许是等得太久了,我也便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住到这儿的。”

    他脸上略微动容了一下,却是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之后便道:“原来如此,不小心谈及姑娘伤心事,实在抱歉。”

    我摇摇头:“没关系,我已经不用等了。”继而微笑着上前两步,站在与他不远处,“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对于我的靠近,他面无改色,也毫无情绪,却是毫不犹豫地答了我:“在下姓苏。两字舜玉。”

    我展颜笑开,苏舜玉……很好听的名字,这一世,他叫苏舜玉。

    窗外,忽然吹进来一阵冷风,差点将火盆熄灭。

    我上去将窗户关上,一片冰凉落在我手上。我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白雪,高兴道:“下雪了!”

    今夜下雪,明日便会积雪皑皑,走不了路。这样,我与他就会被困在这件小屋,谁也出不去。于是,我装作一脸可惜地转头告诉他:“看来苏公子,明天是走不了了。”

    苏舜玉皱起眉,一瘸一拐下了榻子,非要自己看了才甘心。看到窗外茫茫大雪,他久久凝神,最终垂下眼,半声不语。

    合紧窗后,我将采回的草药调制,做成一碗药泥,准备给他敷上。

    可当我伸手去解他衣裳之时,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顿是缩到一边,对我厉声重口:“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做什么!”

    我差点忘了,从前我与白延卿在一道做夫妻时,并不在意这男女有别,如今二话不说地跟苏舜玉伸手解衣带,确实有几分不妥。于是,我拿来药碗,指指他身上的伤口,说:“我稍懂些医术,你的伤口若不先用药敷着,怕是会发炎流脓。若变严重,那就不好了。这里方圆十里也没个镇子,要请大夫,也得翻过那座山,走个一天一夜呢。”

    苏舜玉紧张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自行接过药碗:“让姑娘挂心了,这药……还是由我自己来吧。”

    我并不想逼他,点点头,退出屋子,去到另一间准备饭菜。

    我打开柜子,赤晏倒是把东西准备地很齐全,蔬菜小肉,也够几日吃的了。只是我极少下厨,远远见过以前白府大厨炒过几次菜,于是学着样子炒了几道。不过我手艺不好,几乎是全焦了,唯有蒸煮的米饭还可以……不,这稀稀拉拉的。应叫做粥了。我终于体会到,凡人的柴米油盐生活,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我拿着还算像样的粥回到屋子,苏舜玉已经重新穿好衣服,坐在榻上擦剑。

    腰间的铃铛再次响起,他闻声回头看我,注意在那铃上。我忙步行进去,尽管一手捂着铃铛将它藏入袋中,一手将粥放在桌上:“这铃铛动起来太响,怕是会吵到你。”

    他不以为然,没有继续在意,将重剑搁在桌上。因这剑的重量,粥碗随之颤了两颤,溅出几滴汤来,洒在他手背上。而他似乎对这粥视而不见,只是默默擦去沾在手背上的东西,闷声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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