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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花间一壶酒-第21章

小说: 花间一壶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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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白延卿出现在我院子里。

    我看到他,看到他左手捏着的东西,油然顿生了熊熊怒火,飞冲过去夺了那信封,将它撕得粉身碎骨!

    白纸散落在地上,可以看到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定是他用左手写的。我盯着其中一张碎片上的“休妻”二字,撇着嘴冷笑一下:“白延卿,你以为你还能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呵,你休想!我要亲眼看着你受折磨,看着你一步一步堕落下去,直到孤独终老!”

    对我突如其来的暴怒举动,白延卿很是惊诧,后来神色明白过来,应是猜到昨日我听了他和唐敬贤的谈话,那张俊秀的面容淡而无色,语气里竟是带着劝我口吻:“阿照,你恨我,这是应该的。可是你赔上自己,这是不值的。”

    他想让我继续恨他,甚至更恨他,之后远离他,这些都不过是他想甩了我的借口罢了!我知道他早就不要我了!我生气,攥紧双拳盯着他,低低出声:“只要能看着你受苦,我心里就会高兴,这就值了。”

    他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我则已经奔向前院。

    我快速跑着,努力让自己的身子保持平稳,以免影响到肚子。途中遇到从客房出来的唐敬贤,我俩对视一下,我便闪开了。

    海棠花开得越是旺盛,凋谢的也就越多。来到前院那间亭子。果然,那只竹篓里堆放了红通通的海棠花瓣。

    白延卿说,我看了这些凋谢的东西会心疼?呵,我便是要让他看看,他猜错了,她从来都不曾了解我!

    不一会儿,白延卿和唐敬贤一齐到了亭前,我让人取来一坛酒,然后将酒都倒在那些海棠花瓣上。

    “阿照,你要做什么?”白延卿对我的行为感到奇怪,满脸不安地问我。

    “我觉得这海棠花瓣不够红,我让它们再生得艳丽些。”我这样告诉他,嘴边浮出带着阴谋的可怕微笑。

    他似乎意识过来,惊恐中欲言又止,最后目光平静,便是不阻我的意思了。

    我让人取来火把,然后退开两步,将火丢在那堆海棠上。因为有酒的缘故,火苗瞬间烧成熊熊大火,鲜红的花瓣与火融为一体,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难闻而令人作呕。

    火红的光芒映照在白延卿苍然的脸上,眸中伤情万分,让人看了心疼。

    倘若我还是以前的我,我定不忍心叫他受这样的伤心,然而我早就不是了。

    我看到他这般难过的样子,微微勾起嘴角,颇有些得意地问他:“如何,红不红,艳不艳?”

    白延卿垂落眼,深眸幽黑,转身从我视线里消失。

    我呆呆望着他走的方向,身边的火焰越来越烈,我却丝毫未感觉到炽热,反而冷得发寒。

    唐敬贤将瑟瑟发抖的我从炽火边拉回,我才发现白色裙角已被熏黑了一块。

    “你既然这么恨他,为什么不离开他!”唐敬贤掐着我的肩膀大声质问。

    “这是我跟他之前的孽账,与你何干?”我推开他的手,目光平静地望着他。

    白延卿昨日之言我听得真真切切,一字不漏,他除了要与我和离之意,还有想将我托付给唐敬贤之意。这算什么?

    唐敬贤怅然望着我,深究到我眼里,最后叹了一声:“阿照,你变了……”

    我闻此,不禁嗤笑了一下,告诉他:“是,我早就面目前非了,你觉得我应当如何?像以前那样受人欺负,任人宰割?我宽心待人,谁又曾宽心待我?一个个满心计较满腹阴谋,我可曾做错什么?能令他们这般恨我怨我负我!”

    唐敬贤不住摇头,出口否认我:“不,你不能这样,你知这样做会让你心中的仇恨会越来越深,丝毫不会减淡。”

    我毫不在意,却是极其不悦地皱起了眉:“什么深浅。这只是……我跟夫君相处的方式罢了,就跟以前一样,只不过这次换我变成了他,他变成了我。”

    唐敬贤说不过我,气急地在我面前打转,随后却是突然靠近,站在与我不过鼻尖之处,定定看着我。

    “你干什么!”我一惊,可他已经动手,弯身将我抱起来。我想动手,可是想到他未曾伤我半分,还曾救过我的命,便收了掌中酝力:“我是白家少夫人,是有夫之妇,你这样做成何体统,跟调戏良家妇女的淫贼有何不同!”

    唐敬贤冷笑一笑:“原来你还会在乎。”

    我猛地一顿,放弃了挣扎。一路上,不少小厮和丫鬟都看见了这一幕,我一面心里想着让他们去气气白延卿,一面又有些担心和害怕。唐敬贤带着我来到前门马厩,那里放着一辆他的马车,是他各地游玩的工具。上一次,他住在白府的时候,便是打算不日后离开,但一直都没有动身,所以马车也在这里滞下了。

    他将我小心放上马车,离开白府。

    车上只我与他二人,我在车内,他在车外。一路上,我看着窗外街道,不自觉将自己的脸掩了掩。出城之后,我认出去的方向,是他所住的山上的竹林小苑。

    可是后来他路径一换,往小坡上去。我想起那片漂亮的花海,心情忽然喜悦明朗起来。

    我对花总是抗拒不了的喜爱,只是有一种除外……海棠。

    海棠曾是我最喜欢的花,可现在却成了我最厌恶的颜色。因为每次看到它,我就会想起那段滴血的日子。是何等可悲!

    马车停在坡下,我自行钻出车厢,唐敬贤则往车垫底下抽出一只长方形的扁木盒背在身上。

    我从未见过那东西,却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话,自然也不问。因为他现在只要一开口,言语多半与白延卿有关,我不想听。

    我们穿越那片熟悉的花海,这里的花开得比以前更繁盛了。而遥遥的,我便望见远处那颗高高的马缨花。

    唐敬贤是直冲那棵马缨花去的,我记得他说那棵树能够许愿,也不知他的愿望实现了没有。我是不信这的,在我眼里,这只是一颗普通的花树罢了,并不特别。

    “你会下棋吗?”

    什么?这个时候带我来这儿下棋?快到树下的时候,唐敬贤突然这样问我,我不清楚他的意图,却很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会。”我点点头。

    他弯唇一笑,放下背上的木盒,我也这才看清原来那是张棋盘。

    唐敬贤在马缨花下找了块相对平整的地方,将棋盘放好,然后找来两大两小两块石头,将棋子圆罐分别放在小石头上,向我请手。

    我在大石头上坐下,这个高度面对棋盘刚刚好,想来这些东西都是他游山玩水的车上必备之物,也不知有多少风雅之士跟他在这棋盘上斗智斗勇,再一笑成友。

    棋子起落,在这之间,无关其他。又和着身边赏心悦目的美景,心头的烦恼也很快散去。我与唐敬贤连连下了两盘,各赢一盘,但是觉着他是让着我的。而我此刻的心情也是这段时间来最为轻松的一次,我跟他话着闲聊:“之前听你说会去别的地方,现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唐敬贤答说:“出了点意外,暂时不走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意外是什么意外,只是觉得隐隐跟我与白延卿那桩事情有关。但我也不会问他,于是又说:“你还住在之前那件小屋吗?”

    唐敬贤笑意深重,落了一颗黑子,道:“是啊,怎么?想去看看?”继而,他抬起头,“我总盼着你能来看看我,看看这片花海,不曾想你竟是这么狠心,连朋友也忘了。”

    我故作长叹一声,说:“莫不是唐公子忘了,你我容易被推上风尖浪口,我又怎能找你,拖累你呢。”

    这倒是真的,若不是现下方氏和方潇潇都不在,否则我跟他在这里下棋,保准又会掀起一场风浪。我是经不起了,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即便我的心中的城防有多坚固,也受不住这日日被人冤枉辱骂。当时被方氏诬陷红杏出墙而下药置于死地的那幕,我还历历在目,深不能忘。

    不过想到那白府之中再无她俩。心头又宽慰和轻松起来。

    我下了一白子,觉得眼下棋局极妙,可唐敬贤突然问我:“阿照,你确定要走这一步吗?”

    我听了,急着去找棋盘上威胁我的破绽,可始终没找到。我懵懵的点了下头,心想兴许是他故意整我,也便觉得没什么了,于是等着他堵我的棋。

    可是许久,唐敬贤都没有落棋,就连拈着棋子的手指也一动不动。以他棋术,不会看不出我走这一步的意图。

    我奇怪地抬起头,撞上他深沉的眼睛。我顿时明白过来,他说的这一步,非我想的那一步。

    既然话已出口,这盘棋的性质也就变了。我正襟危坐,放下手里握着的棋子,仰着下巴瞧着他,一脸淡笑:“我不过是想单纯下盘棋罢了。唐公子突然如此,让我有些扫兴。”

    唐敬贤皱着眉,认真望着我:“明明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你为什么非要走这一步?”

    我干笑一下,眼眸微深:“若非所逼,我又何会如此?有人堵住我的去路,有人拦住我的后路,我现在所走的,是我心中最想要走的那一条。谁堵谁拦,我必设法将它吃了!”

    唐敬贤眉梢一跳,问我:“吃?你指得是落荒而逃?若是他日又卷土而来,你又当如何?”

    这我倒是没想过,只是方氏她们对我来说,根本不成威胁。她们有她们阴谋诡计和舌搅是非的本事,我也有我的奇门遁术、故弄玄虚的计谋。于是,我不屑然地道:“他日是他日,我只需走好现在每一步。就算他日她们东山再起,我也一样可以把她们踢下棋盘!”

    唐敬贤望着我,久久不语,混色的眸中渐渐透出几分伤意:“可是阿照,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斗,最后能得到什么?”

    我掩嘴讥笑起来,说:“为何你要认为,我一定要得到什么?我本就孓然一身,即便什么都没有了,也不过跟从前一样罢了!”

    他失望地低下声音:“会吗?还会跟从前一样吗?”

    这次换我认真问他:“唐敬贤,你今日是来劝我回心转意的吗?”

    他看着我,眼中透出凌然与决绝,缓缓站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锦囊,倒出来,是我当初送他的那枚在上面施了法术的琥珀。

    “你说将它丢碎之时便能助我完成一个心愿,又或是送给情意相投的女子,能守这份情义天长地久。”他双眸闪烁,虽未明说,但我已知他心里的意思。他似乎很是紧张,持着琥珀的手微微发抖。就嗓子也低压了几分:“我与你情意并不相投。所以……”

    所以,他扬手,将琥珀掷在地上。

    我与他一齐瞧着那琥珀落地,通黄透明的琥珀在地上滚了两下,别说碎成两半,就连一点裂痕都没有。紧接着,他又试了几次,甚至重重摔在石头上,可惜也未动破琥珀半分。

    我知道,唐敬贤此时心中所愿,定是与我有关。

    这块琥珀能助凡人达成心愿与稳固情义,但关系到我来说,是根本无用的。

    我托着下巴,看着他把琥珀来来回回砸了数十遍,最后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在树上:“原来也是个骗人的玩意儿!”

    娇艳的马缨花被震下来两朵,掉在我裙子上。我拿起花儿嗅了嗅,香味很是好闻。再着眼看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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