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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棠下有良人-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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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神色在外人看来出乎寻常的平静,仍是平日里那副沉稳平和的样子,仿佛这场久违的胜利对他而言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众人见他沉思不言,应是在考虑事情,也不敢轻易出声,只能按捺着心情在座位上等着。
  的确,这场战役的结果早就在他意料之内,但重在一个险字。
  他要做的并非大破敌军,而是在鼓舞王军士气和让敌人心有不甘之间达到一个平衡。
  从今日的结果来看,成效正好。
  成斐收回神思,才抬起眼来:“接下来的战事,众将可有高见?”
  其中一个腾地起身,抱拳道:“王军得胜来之不易,古云一鼓作气,末将以为,当趁此时机,全力攻战,争取再创狄军。”
  话甫出口,周围将领脸上都浮现出了赞同的神色,点头望向上首。
  成斐道:“此次险胜,狄军虽败,兵力犹在,切勿因赢了一次便掉以轻心,再者王军之力尚要蓄发,接下来的战事应攒存实力,尽量减少伤亡,而非急于破敌。”
  众将不无惑然的相视一眼,成斐从案后起身,将舆图展开挂在屏上:“狄军少将呼衍朗虽有城府,却是个争强好胜之人,急于伐兵略地,然则上兵伐谋,攻城乃下下之策,现在还不到求胜之时,只消压制,消磨狄军耐心,做以诱敌,”他的手指在开河西北滑过,停在一处谷上,“沿着此向,将战线往西推,之后再如何,且待我的令。”
  他话锋微转,转向下首的屯骑校尉,手以开河为准心沿路划了个圆:“李校尉率三千骑兵,往南穿出开河,自扶山过,向西三十里,拐出川陵渡,便能绕开狄兵视线,一路向北,进入中道,次于与西潼关一线的长华驿,可否?”
  李校尉起身道:“可,只是这样绕远,一来一去恐怕要耗不少时间。”
  成斐道:“无妨,二十日为期。”
  他心下一宽,当即抱拳:“属下领命。只是不知大人这样做,用意何在?”
  成斐颔首,原本沉冷的嗓音中也带了些温和的意味:“苏将军会从此处过,校尉领兵前去接应,再者还有一事,你到了那里,届时将军自会安排。”
  此话一出,帐中沉寂了一瞬,片刻,军官们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皆惊喜道:“苏将要回来了?”
  成斐回身坐下:“是,最晚下个月便能回到开河。”
  原本安静的帐中立时沸腾起来,岑帆眼中也顿时亮了,昂然扬声道:“有将军和大人在,陈军必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众人皆被鼓舞,纷纷举拳应和,精神抖擞,激昂的声音响彻帐中内外,隐在云中的弯月也滑了出来,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 。 。
  今天的战事一结束,成斐便派了人来知会苏阆战况,苏阆自是十分欣喜,悬着的心全部落了下去,躺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眼看将入二更,却仍困意全无,索性和衣起身,寻了卷话本坐在灯下打发时间。
  是夜的风小了不少,除却偶尔打在窗牖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便觉不出什么了,苏阆以手之颐靠在案上,不时跳着翻上两页,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
  乏味而精神。
  之前成斐还说这本好看来着,都是骗人的。
  出神间,屋外依稀响起了一阵脚步和马蹄声,特意放的很轻,却离房门越来越近了,苏阆扭头朝外望去,衬着灯光,门外投下一个颀长的身影,手举起来,却停了一会儿,似在踌躇该不该敲门。
  苏阆的手离开了下巴,而后恍然弯了眉眼,起身快步过去,将门扇拉开,果然看见了那张在熟悉不过的脸,笑道:“我没睡。”
  她说着,给成斐让开了一条道:“外头冷,快进来。”
  成斐依言进了,习惯性的揽住她的肩:“这样晚了,怎么还不歇下?”
  苏阆挑眉反问:“这样晚了,你怎么还过来呢?”
  成斐一愣,笑道:“好容易得了闲,还不能到这里看看?若是你熄了灯,再回去便是了,”他说着,作势去捏她的脸,“你自己不乖乖睡觉,倒还顶嘴?”
  苏阆笑着躲开,身子在他臂弯里旋了个圈儿,转成了正朝着他的方向,干脆地把整张脸埋在他怀里,严丝合缝的,一点空都没留。
  成斐捏不着,只好放弃,顺势揽住了她,道:“好了,你既没睡,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第79章 
  苏阆这才从他怀中抬起半张脸; 睁开一只眼睛:“什么?”
  成斐理了理她披散在背后的发,温声道:“苏将军和二哥就要回来了。”
  苏阆原本还死死赖在他怀里,听见这句话; 倏地睁大了眼; 险些弹跳起来:“真的?”
  成斐含笑望着她:“真的。我已派方临潜入湳城送递消息,不出一月便能回来; 你放心。”
  苏阆漆黑的眸子里好像有火苗在跳,还沉浸在那份突如其来的惊喜里; 忽而张开双臂; 用力抱住了他:“太好了; 太好了…”
  成斐被她箍的呼吸一滞,手停了一下,抬起来拍了拍她的背:“唔; 没其他事,歇了吧。”
  苏阆的额角抵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才抬起脸; 弱弱道:“知道你首战告捷,我才一直没能入眠,现在你又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更睡不着了。”
  她看向成斐的眼里,带了点儿埋怨似的小委屈。
  怎么在自己跟前,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成斐掌不住笑了一声:“好好,我的错; 我来哄你睡,行不行?”
  苏阆眉眼弯弯:“这还差不多。”
  成斐取下她披在身上的夹袄,苏阆打蛇随棍上,很快侧身躺下,将被衾拢到脖颈处,眼巴巴的瞧着他。
  成斐拿起她倒扣在桌上的话本,坐在榻边慢慢念予她,原本清越的嗓音放的缓而轻,带了点慵懒的质感,舒舒冉冉地淌进心里,极是惬意。
  苏阆闭了眼,一只手捉着他的手指,安静凝神的听,那些才子佳人间的情话,经由成斐念出,皆变的像潺潺细水,和缓温馨起来,萦绕在她耳边,原本因兴奋而起伏的心潮终于舒缓了下去,睫羽阖上,渐渐沉进了梦里。
  成斐又念了几句,见苏阆呼吸轻稳,已经睡了过去,才抽。出被她攥着的食指,将她的手拢进了被子。
  。 。 。
  时气越发寒冷,短短半月,陈狄又交战数次,只是毫无例外的,都没有分出个胜负。
  似乎前些日子陈军的险胜,就只是侥幸而已。
  两军旗鼓相当,渐成胶着之态,高下难分,像是拧成了一股绳,越绷越紧,战线南北间没有丝毫进展,反而在东西向波动了起来,陈军对此种结果却不见疲倦,出兵布阵到交战回营,无论中间孰强孰弱,到最后都会归回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每到胜利的边缘就会被压制,这让呼衍朗十分不甘。
  他迫切需要打倒陈军,哪怕胜一次也好,而非这样一日日的干耗下去。
  成斐的战术,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用兵有奇诡之态,王军却每每撑不起这样的路数一般,才大而力疏,是以造就了王军在成斐的带领下可以达到防御的能力,却并不怎么耐打的情况。
  就差那一点点,呼衍朗坚信,只要能破开一个缝隙,他就一定能引兵长驱直入。
  一次又一次,就差那么一点点。
  北境舆图上的红叉层层累积,却一个也拿不下来,呼衍朗眉骨越发高耸,下了死令:“明日交锋,自备粮水,做好长战的准备,无论如何,都必须把开河给我敲个口子出来!”
  帐外暗沉一片,化不开的夜幕里飘下几颗不大显眼的白絮。
  成斐登上岗哨,从高处眺目远望,朔风袭来,那些极小的雪粒子便扑到了袍袖上,远处天际阴霾笼罩,一颗星子也没有。
  到时候了。
  翌日一早钲声震耳,小雪飘了一夜,在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霜,万刃交锋,骇浪冰尘绝地而起,战甲寒光粼粼,交织成片,一时间杀声震天,穿透城墙,方圆数十里都笼罩在了噬人的肃杀煞气之内。
  狄军受了死令,又被成斐压制数战,此次主力全发,来势汹汹,两军厮杀惨烈,人声马嘶犹若惊涛,响彻虚空,从清晨略过晌午犹然未消,雪势也渐渐大了起来,被朔风席卷着扑到盔甲和人脸上,冰冷凛冽,很快便将天地间连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血腥被掩埋冰冻,又染上新血,好似空无一物的画布上泼了黑墨,活跃未干的墨点还在奋力拼杀,那些执拗的、生硬的线条,是战中倒下的残兵横戈,风霜染血,淋漓煞目。
  成斐伫立于战鼓旁,战中境况尽收眼底,王军多从中原征调而来,并不适应北境的严寒天气,同多年生活在环境更加恶劣的马上异族而言,优势不在大陈这边,对方猛攻之下适时显了转弱的态势,开始往西南方向后退,朔甲寒衣在雪地里黑白分明十分显眼,成斐眺目望去,眉锋凛然,捞过马鞭转身下了城墙。
  北狄的驻扎之地上不时有信兵来来去去,送递战况,一日内不知跑了几回,从两军相持不下到陈军后撤,呼衍朗的绷紧的神经随着态势的变化开始舒缓,因情形倾向狄军这边,心里又十分迫切,连身体里的血液流动都隐隐加快了速度。
  “报——”信兵突然撩开帐子,冲一般拜倒在案前,“陈军不敌,末兵转首,开始往西突围了!”
  呼衍朗眉目骤扬,猛然起身:“很好!即刻传令前锋,乘胜追击,杀敌最多者,予十倍赏!”
  今日时气恶寒,相比陈军,这就是狄军最好的条件,纵你精明,可能抵得过虎狼之力?
  呼衍朗长长吁出一口气,心中不由得澎湃起来,在帐中来回徘徊,眼底也簇出了明亮的火苗。
  天色逐渐沉了下来,阴惨惨苍茫一片的雪地里,成斐策马而至,早早安排在峦脚的兵士皆身披白布伏在疏林中,见他过来,都起身招呼:“大人。”
  成斐此刻身着玄赤色的戎装,在素裹的野地里十分显眼,是以兵士们一眼便认了出来,成斐颔首,翻身下马,转向一旁领兵的岑帆:“狄军距此地还有多远?”
  “约摸二十里之距。”
  成斐闻言,抬头看了眼天色,朔风携卷着雪花迎面扑来,刺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雪大风急,行程会再拖上两刻,他从郡内绕行至此处时,王军已在引兵向西,照现下发展的情形来看,和他的预算不差毫厘。
  成斐牵马至疏林深处,自己出来时已经披上了一席净白披风,几乎要融到这茫茫雪色里,眉目却清明疏朗的扎眼,看向候着命令的岑帆,道:“保存体力,静待便是。”
  越往西去,地势越多变幻,虽起伏不大,其间却有矮壑纵行,陈军前锋转为后队,持盾向西撤走,狄军得势,又接了令,一路猛追,王军数千面密不透风的盾墙在苍茫雪地上连成一线,不断往后推移,被远远掩护在阵列最前面的主力却已经逐渐的悄声和积雪融为了一体,天色沉沉压下来,四周白茫茫连成一片,分不清是撤到雪中的兵还是被雪掩埋的土石,狄军旌旗挥卷,一路朝着王军后撤的方向追袭而去。
  岑帆伏在雪地里,盔帽和眉上都染了一层厚厚的雪,只有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在雪地里间或动弹一下,才能辨出这是个人而非山石,周围杂声皆被厚厚的积雪吸了进去,连风声都小了许多,岑帆焦灼而按捺的听着,良久,贴近地面的耳朵终于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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