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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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林说他吃什么都行。或许是因为,他的注意力不在晚餐上。饭后,他照例专注于工作,姜锦年端坐一旁,收看财经新闻。
他忙了一会儿就来撩拨她,很快将她骗到了床上。满地都是两人散乱的衣服。姜锦年一回生二回熟,还会举一反三,真是个难得的好学生。她最喜欢听他加重呼吸,她总是往这个方向努力。
事毕,她劳累疲乏,还不忘问他:“如果……你们酒店上市失败的消息,被一些有心人利用,把你们当成典型的腐败对象,□□炒作一番,你会怎么应对呢?”
傅承林道:“挺直挨打。”
他给她分析:“人为什么会生气?因为事态的发展,偏离了他们的预计。当某一种言论占据压倒性优势,任何反驳和解释,都是火上浇油。”
姜锦年裹着被子,微微点头。
他最后一句话让她有点想哭。
“别怕,”他说,“你会前程似锦,年年好运。”
*
第二天,姜锦年直接从傅承林家里出发,赶往一个券商投资策略会。她正在准备一封足以打动投决会的投资建议书。自从她的同事高东山获得领导青睐,高东山也多了不少机会,两人无形之中,只剩下竞争关系。
会上,姜锦年与高东山见面,略作寒暄。
罗菡与几位投资经理站在一起,并且招呼姜锦年过去。
姜锦年走到一旁,介绍人工智能板块投资计划。
讲到一半,她忽然停顿了几秒。
她看见了Anna。
Anna是她以前的同事。后来Anna辞职,去了另一家基金公司。可惜那公司效益不好,目前已经清盘了。
于是,Anna前不久给罗菡发邮件,希望能重回工作岗位,继续做罗菡的助理,但被罗菡无情地拒绝。
昔日同事再相见,Anna脸色不佳。没过几分钟,她托辞离开了这里。
而罗菡和姜锦年靠着墙角,在暗处探讨近期的投资策略。
罗菡还和她说:“看见Anna了吗?她的职业生涯完了。”
姜锦年疑惑:“因为她跳槽了?”
“不是,”罗菡转动食指上的戒指,“她怀孕了。刚跟我说的,还找我帮她。”
姜锦年诧然。半晌后,她说一句:“那是好事啊。”
罗菡摇头,并告诫她:“为什么那么多公司只要男员工,不要女员工?就因为女人要休产假,几个月不来办公室,跟不上工作进度。”
姜锦年略微假想,赞同地叹了一口气。
罗菡又说:“我个人特别反对一些职业女性,把全部重心放在孩子和丈夫身上……”
“她们有自己的选择,”姜锦年接话,“不过,我也不想抚养小孩。我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更没有耐心。”
她们讨论职场女性处境的时候,傅承林就站在侧门的后方。
他亲耳听见姜锦年说了一句:“计划之外的孩子,我不会要的。”
他不知道她是有心或者无意。他准备问问姜锦年,他们的孩子她也不愿意要么?他推开门把,忽然想到什么,又后退一步,转身走了。
第51章 疑云
门缝合掩,发出细微响动。
姜锦年直觉有人正在偷听她和罗菡的谈话。
她穿过侧门,刚好望见傅承林的背影。
她喊一声:“傅承林?傅先生!”
他脚步走得慢,但他不曾停下。他连一点静止的趋势都没有。今夜细雨蒙蒙,他刚才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头发稍微淋湿了几分,西装倒是毫不沾水,依旧潇洒挺括。
姜锦年迫不得已,踩着一双尖细高跟鞋,历经千难万险般跑向他。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这年头,很少有人坚持使用手帕。姜锦年是个罕见的异类。她攥着手帕擦掉了他身上沾到的雨滴……她太用力了,指甲在掌心掐出一道痕。
傅承林反扣她的手腕。
姜锦年道:“你又生气了?”
她那个“又”字,含义颇深,语调轻佻。
傅承林低低地笑,笑声敷衍疲惫:“暂时没功夫和你生气。”
他的答案迫使姜锦年回忆几分钟以前的对话。她隐隐察觉,那种激进武断的表达方式,在男人眼里,可能很不讨喜。傅承林一定更喜欢听她说:老公,我想给你生孩子,我们生一堆好嘛?
可是,怎么平衡事业与家庭呢?
姜锦年认为,现在考虑这个问题,为时过早。
她坚信,投资自己才能得到最大的回报。
道理是这样没错。姜锦年克制着焦躁情绪,谨慎地试探傅承林:“你听见我和罗菡……”
傅承林与她对视片刻,妥协道:“你介意么?我可以把那些话都忘了。我一般不会听人墙角。”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了别处,神情很平淡,波澜不惊如同千尺深潭。
姜锦年调侃道:“为什么要忘?你不赞同我的观点,偷听我和别人讲话,反倒还是我有错了。”
傅承林往旁边走了一步。他的侧影极为英挺,离得又远,造就了一番距离感。
姜锦年懒得再追他,笑着开口:“你要是觉得女人就应该生孩子,就该为男人传宗接代,那我也无话可说。男性没有职场天花板,这个社会属于你们。正好现在二胎开放了,祝你儿女双全。”
“能不能少说两句?”傅承林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向附近一间房。
窗扉半开,月光冷冷洒进来。
雨声若有似无。她斜坐在桌沿,裙摆倾垂,形如妖魅。
她确实和从前不一样。傅承林有时觉得,她还是当年那个懵懂单纯的小姑娘,有时又觉得,她自恃貌美且懂得利用优势,已经很会拿捏男人的心态。他清醒地评判姜锦年,手指在她脸上摸索,顶礼膜拜似的研究她的外表。
姜锦年恶狠狠拍掉他的手。
他说:“既然你这么严肃,我们就展开讲讲。你不会要计划之外的孩子,以我的理解,你的意思是,假如你怀孕了,不喜欢就打掉,是么?我也说句实话。你自尊心强得过分,职位还没到那个等级,先想好了怎么牺牲,挺有想法。”
泪水涌上眼底,姜锦年怔然看他。
她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显得狼狈而落魄。好奇怪啊,为什么一遇到他,姜锦年这几年来的经验和阅历都喂了狗。他三言两语就能挑动她的情绪,使她欢喜、开心、茫然、或者崩溃。
她死命咬牙,不愿屈服,赌气地放狠话:“是啊,我就是那个意思。我只跟你上过床,但我不想帮你养孩子,那会毁了我的事业。”
她揪着他的领带,绕在指间:“我劝你呢,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从我们重逢到现在,一直是你主动贴上来……”
傅承林敛了笑,点头附和:“所以你不要白不要。”
姜锦年垂首,无声地哭。她保持语速镇定:“你和当年一样混账。”
傅承林接着捧场:“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抽几张纸巾,默然给姜锦年擦眼泪。他深陷僵局颇感头疼,姜锦年还避开他的接触,冷眼看着他静立原地。
恰好这时,谭天启敲响了房门,推门而入,道:“姜助理,我们公司的人在找你,罗菡说你在这儿……”
谭天启是本公司的明星基金经理。
似乎也是罗菡的一朵烂桃花。
他的出现不合时宜。
傅承林略微思索,记起谭天启的声音。他记得谭天启曾经在办公室里,询问姜锦年的感情生活是否和谐。现在倒好,他们不和谐的一幕,正巧被谭天启亲眼目睹。
谭天启又喊了一声:“姜助理?”
姜锦年道:“我这就来。”
她推开傅承林,怎么也推不动。他就是不走,恶意挡她的路。
谭天启并不知道姜锦年和傅承林的关系。他以为,姜锦年正在被男人纠缠。而他作为姜锦年的同事,哪怕看在罗菡的面子上,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一帮姜锦年。
谭天启说:“傅先生,请你……和我们一起出来吧。”
傅承林开始打量他。谭天启戴一副边框眼镜,模样俊秀,斯斯文文,像是白话小说里形容得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他非常适合做文职,给人感觉很勤奋、踏实、专注工作。
谭天启的解围,起了一点作用。
傅承林为了给姜锦年留面子,解释道:“你好,我是姜锦年的男朋友,傅承林。”他和谭天启握手,笑说:“请问你是?”
谭天启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他带着姜锦年出门,走向某一处同事聚集地。姜锦年从未回头看一眼傅承林,也没有说一句和傅承林相关的话……谭天启终于察觉,傅承林与姜锦年貌合神离。
就连罗菡也注意到姜锦年的反常。
她问:“傅总他人呢?”
姜锦年道:“他有事。”
罗菡轻叹:“没和你打招呼?”
“打过了,”姜锦年撒谎,“我让他去接电话。”
拙劣的谎言。
姜锦年心不在焉,脸颊微红,眼睛里含着水光。她肯定是刚哭过,原因未知——其实,细想也能猜出来。姜锦年追上傅承林的时候,罗菡就站在走廊另一侧,旁观他们小夫妻俩吵架。
罗菡暗道: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
这一整晚,但凡有人靠近姜锦年,她都要抬头仔细瞧一眼。
不是他。
还不是他。
搭讪的男人层出不穷。
而他提前走了。
*
傅承林正在车上吃药。他拧开保温杯的盖子,脖颈枕住车垫,背部靠向了后方。他的好友兼同学——梁枞就坐在他旁边。梁枞皱着眉劝诫道:“上市失败没那么严重,我认识一老板尝试了四次,失败了四次。你只要拜托那些做新闻的朋友,别给你大肆宣传,一般的普通老百姓根本不会发现山云酒店在香港遭遇了什么。”
“跟上市没关系,”傅承林放下保温杯,坦然道,“酒店各项业务都正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虽说他并不清楚,谁在背后指点江山。
愚蠢的坏,让人在烦躁中更加暴怒。
而聪明的坏,让人在玩味中品出反感。
梁枞丝毫不清楚内。幕。他将手肘支在膝头,弯腰屈身,语重心长地说:“我这次出差北京,一共就三天。我抽空来看你,想跟你说一句话——放松,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离投资大师只差一步了。”
他往常和傅承林聊天时,傅承林多半要戏谑调侃开玩笑,从话题里寻开心、找乐子。不过今天,傅承林显而易见地消沉,那说话的腔调和神情,足像是成熟了三四十岁。
傅承林还说:“今年一月份,千股跌停。2008年金融危机,我赔成穷光蛋……”
他其实是想说,他并非投资大师,只是一个挣扎于市场、热爱管控风险的普通人。时局千变万化,庄家更迭交替,他利用赢余和亏损的刺激来麻痹自己,收获快感。
梁枞找错了重点:“2008年,你就开始炒股了?”
梁枞摸摸自个儿的膝盖,自言自语道:“你赔得精光,跟家里说了吗?”
“没,”傅承林道,“半年没要生活费。”
梁枞“嘶”了口气:“你还把比赛的奖金都送给了姜锦年。”
傅承林若有所思:“我喜欢在她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梁枞道:“那你就是对她有意思。”
傅承林否认:“不是。”
“那你现在把人追到手,是想玩她?”
“没有。”
“我搞不懂你。”
“我也搞不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