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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迪拜恋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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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着落日的沙漠浪头凝固了,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昏暗的天幕徐徐拉开,让一望无际的黄沙显得更加苍凉和悲壮。
    穆萨凝视着我,我也在他的目光中凝视着他,突然一阵风尘吹来,迷花了我的眼,也收回了不舍的目光。
    “不要这样想。”我揉搓着发红的眼睛,半含糊半不安地说,“万一你突然找到了能把水打捞出来的工具呢?想想办法,或许是可以的。”
    闻言,他收回了目光,恢复常态,兀自点点头:“或许吧。”
    接下来的对话,再过琐碎不过。今日冗长而燥热的沙漠路途让人疲惫,未几,大家纷纷睡去,我便也跟着窝进了自己的小帐篷。
    风声啸啸,夜晚的沙漠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唯有孤零零的砂砾冷冷地瞪着这一切。我回想起穆萨说的那一番话,翻来覆去睡不着。
    让生命显得美丽的,是它在什么地方藏着不期而遇的欣喜之人。可是,如果你遇见了那个人,却发现自己无法同他执手并行,这是不是便成了生命的悲凉?
    穆萨是这番意思吗?又或许,只不过是我自作多情想得太多。
    我闭上眼睛,想要睡着,心情却是愈发地烦躁。狭小的帐篷令人拘束,索性穿上衣服一个人出去透透气。荒漠太过空旷,我刚出去,就见薄尘中有一个身影伫立着,走近去,那人转脸朝我一笑,原来是穆萨。

  ☆、046倾身看画绕呼吸

此时已经黑到了头,只剩一轮月亮挂在天际,孤零零的。于此凄旷之夜,看见穆萨回眸的淡淡一笑,竟生出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情。
    “还不睡?”他柔声问。
    “睡不着。”沙漠的日夜温差较大,我搓了搓手,又揣进衣兜里,“你不也是吗?”
    穆萨自嘲道:“我不一样。你们明天要工作,而我只是个没有用处的翻译。”
    他的自嘲让我有了几分亲和的心情,笑着安抚他:“如果我们真迷了路,又语言不通,那你的用处可大了。”
    我们边走边聊,看到下午吃饭时的折叠凳子还没有收,便很自然地坐了过去。荒漠寂清,一阵烈烈的风刮过,我冷得微微哆嗦,却舍不得离开,只下意识地往他身侧移了移,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本里还夹着一支笔。
    “这是什么?”我指着本子好奇地问。
    他摊开本子,不闪不躲,任由我倾过身体去看。
    “这是你的课堂笔记?”我顿时惊怔,上面零零散散地记着课上的知识点,毫无体系。
    “不是。”他又往后翻了一页,这次是一连串阿拉伯文字,穆萨说,这两页记载的是来沙漠所需物品清单。
    “原来是个打杂本,什么都记。”我恍然大悟,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便擅自又往后翻了好几页。
    我的手速很快,呼啦便带过好几页,穆萨见状,急忙伸过手想要阻止我,可已经来不及了。
    笔记本上是一幅画,水准虽不高,但线条细腻、十分用心。画上,一个女孩坐在课桌前,嘴里叼着笔,长发扎成马尾,似乎正在凝神思索。她穿着一条蓝色的裙装,整个人清爽恬静,应该是亚洲面孔。
    穆萨见我已看得清清楚楚,便不再争夺笔记本,只是气息紊乱,有些急促。
    我愕然想起自己为他精心装扮的那天,穿的正是这样一件蓝色长裙。那是我与他在酒店初次独处后的第二天,我满心以为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却受到了他目中无人的冷待。
    而眼下这幅画……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起头。本想装傻掩盖过去,又发现这页纸左下方的角落里,有一团擦拭过的斑驳痕迹。月光下,我睁大眼睛努力辨识,却依然看不清那被划痕包围的词句,只隐隐约约地瞧见了一个被掩藏的首字母:c。
    c?这里写的,原本是cece吗?
    想到此,我脸变得绯红滚烫。好在夜色暗沉,他应是看不清楚。我调整情绪,肃清神思,假意镇定地玩笑道:“你把我画得好丑!”
    我的声音并无异样,像是调笑,又像是不以为然。穆萨松了一口气,接上我的话头,“无聊时随便画画,技术也不好,只能这样了。”
    “无聊也不能画得这么丑!”我失笑,用提高的声调掩盖内心的波澜,将目光从画上移开,抬头正要再说,突然愣住了。
    方才,我因为倾身过来看他的笔记本,又为了辨识模糊的痕迹凑得更近,如今整个人几乎都在他怀里。抬头间,四目相对,只差咫尺。两人隔得这么近,呼吸仿佛都缠绕在一起。

  ☆、047心脏骤缩醒沦陷

荒漠,冷月,疏影,伴着鸣沙的阵阵呜咽,卷起连绵起伏的跌宕心潮。
    穆萨的呼吸离得很近,那双近在咫尺的金棕色瞳仁,正定定的望着我,似要将我彻底裹挟而去。月光如水,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那双眼澄澄湛湛,仿佛也染着水光,包含着一腔说不清道不明的脉脉深情。
    我屏住呼吸,心跳陡然加快,身体也僵在原地,僵在他怀里,僵在离他不到一寸的距离中,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身体深处像有一股灼烫的气流,莽撞地四处窜动,叫嚣着、喑哑着、渴求着,想要靠拢他、贴近他、亲吻他。
    幽暗的光线中,只要一个动作,只要再近一寸,便是万千纠葛终虚化。
    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动,谁也没有闭上眼,就这样僵持着,用极度的沉默抵挡心间的翻云覆雨。
    夜色太空旷、太宁谧、太冷静,好像随时都能被任何声响冲破。感性没能压过理性,我承认,我害怕,可我依然舍不得后退。如果沙漠里有一口水井,你却不知如何撷水,你还愿意遇见吗?正如我遇见他,他遇见我,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隔着千沟万壑。
    当真有办法另辟蹊径,取得井水吗?
    只有鸣沙的嗡声回答我的心问。
    这一刻何其短暂,可对我来说,却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良久,突然有一阵狂风猛刮,刺得我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便终于顺遂地低下了头。
    僵硬的身形被打破,暧昧炽烈的气氛,瞬间消失于无形。
    待风停歇,穆萨屏住呼吸,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回去睡吧,明天会很辛苦。”
    还是那样温柔的声线,他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令我看不清晰。不知道方才,他是否也感觉到,那股沉默僵持之下,难以抑制的暗涌……
    他说话的同时,我已将倾向他的身体完整地退了回来,嘤咛一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风声诉诸,如碎片明灭,连带着我的心情也惨淡下来,散落在属于角落的暗处。
    真恍如一场幻梦。
    原本便是因为睡不着才出去散心,现在散心回来,却更是辗转难寐。穆萨的气息尤在面颊,我想起那副略显拙劣却十分用心的人物画像,想起他俯下身体教我卡丁车的温声讲解,想起他假意随手领取的丰盛开斋饭,想起指尖轻触他胡渣微痒的感觉,想起方才咫尺之间窜动着的诱惑气息……
    还有低下头错开那一瞬,心脏骤然收缩的失落感……
    紊乱的呼吸和心跳尤在,思绪已是电光火石,愈加清明。
    我明白,自己已是沦陷了。
    强装的镇定间,那些慵懒的客气、刻意的掩饰,只是不想暴露自己步步丧失的心绪。此时此刻,想到他就在离我几米远的另一个小帐篷里,不觉将身体缩成一团,好似冰冷的沙尘在四周蔓延翻涌,渐渐淹没我的整片身心。
    后知后觉的疼痛,来得翻天覆地,也笃定了我往复纠缠的思绪。
    穆萨。穆萨。

  ☆、048徒惹尴尬回头

清晨的沙漠,像是被水洗过似的干净。天空是碧蓝的,没有一丝云彩,温柔的沙丘不断绵延,袅袅向目及之处铺展。黄色、蓝色,交融在沙天汇聚的地平线,带着一种沉静而深厚的美丽。
    我们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趁着阳光不太浓烈之时,进行第一天的测绘工作。
    昨夜没睡好,今晨又起得早,我拿镜子一看,黑眼圈浓浓深深地挂着,也没办法,拿了防晒霜使劲往脸上身上抹,又用帽子和头巾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才敢走出帐篷。
    迪拜本就是炎热干燥的沙漠国家,现在又身在沙漠深处,我明显感到光滑细腻的皮肤变得粗糙了些。这次出行,虽说学地质的女人不该太讲究,但必要的防晒还是得做足,否则晒掉两层皮,回去可就没脸见人了。
    我撩开帐篷,刚刚鞠身而出,就见近处的穆萨也正好从帐篷里钻出来。
    四目相对,我怔了怔,昨夜近在咫尺的嘴唇突兀地闪现在我的脑海,不由脸色羞赧,移开目光掩饰道:“早。”
    “早。”他的气息安宁无比,并无波澜,平静到我又开始怀疑昨夜不过是一场苦甜半掺的幻梦。如若是梦,或许其中的枝枝蔓蔓便可轻易折去了罢。可穆萨没有给我这机会,随着他的身体完全从帐篷走出,我清楚地看到他手中拿着昨夜的那本杂乱笔记,再次清楚地忆起那副细腻勾勒的人像画,以及左下角处那被刻意掩盖的名字……
    并未多语,我慌忙别过头,将物品装载上车,又随意吃了点干粮当做早饭,便与大家一同出发了。
    一进入测区,我们就在艾默丁教授的带领下各自分工忙活起来。地形图调绘、地表覆盖图调绘、景观图片采集,工作虽然繁琐,但也不需消耗太多体力。我虽是心思纠结,但只要面对学习和工作,便能重回专注。
    汗渍粘黏,日头也渐渐高升,我正专注地记录着数据,突然感到笔记本被一只黑色的手掩住。
    我抬起头,困惑地看着眼前的辛格。
    辛格皱着眉头看我,朝左右望了一眼,低声问道:“你和穆萨发生了什么?”
    “啊?”我心中大惊,不觉攥紧了手中的签字笔,有些心虚地恼道,“你瞎说什么。”
    “我瞎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辛格甩了我一个白眼,又瞟了眼我后方,意味深长地说道,“穆萨一直盯着你的背影看呢,痴愣愣的,好久都没能移开目光。”
    他声音一落,我心中便是忐忑不安,条件反射地想要转过头看去,却立马被辛格的制止声拉了回来:“别看,徒惹尴尬。”
    我身形微顿,想想也是如此,便生生按捺下了回眸的渴望。
    辛格瞧着我这副想看又不敢看的表情,瞥了我一眼,黯黯道:“别说,你今天这副打扮,只露了一双眼睛,倒还挺像本地那些蒙面的女人。”
    顿了顿,我眨眨眼,笑道:“我是为了防晒保持美丽,她们是为了信仰遮住美丽,怎么可能一样?永远都不会一样。”
    辛格盯着我看,他的目光有些奇特,我看不懂。他盯了一阵后,突然直起身体,认真说道:“别和他走太近,对你们都不好。”
    我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什么,可看见辛格一脸肃穆的神色,还是抿紧了唇,不动声色,转过头去继续工作。
    黄沙喑哑沉默,灼热的日光晒得我奄奄一息。正在头晕眼花之际,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一声嚎叫,惊醒了我恹恹的神思。

  ☆、049相安无事欲离开

听此嚎叫,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连带着穆萨一块,朝声音的发源地直奔而去。
    这里是一处沙丘,斜坡较陡,而在坡下,则躺着沙土垢面的瑞奇师兄,还有……躺在瑞奇身上的测绘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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