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夫,别缠我-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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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九龄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大手一挥,说这事儿他已经决定。
“往后我会亲自带俞桑。”
“可是六叔,本家从未有人能拜入您的麾下,这姑娘……”
“她不一样。”
这就是开始的画面,我愣了一下,俞九龄依旧这般霸道,不会考虑别人在想什么。
我瞧见一个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扎着两颗丸子头,手里捧着一个绣球,往屋子里跑来:“六叔。前街邱家小姐抛绣球,有个书生接了绣球,红了脸,羞愧地将绣球丢给了我,人跑了。”
“不是说了不准乱跑,昨儿的罚是太轻了吗?”
俞九龄满脸严肃,怒目瞪着俞桑,小姑娘愣了一下,嘟囔着道:“小桑原本想将这绣球送给六叔,瞧着也是精致的很。”
“过来。”
俞九龄忽而缓了语气,冲着俞桑招手。
俞桑愣了一下,特别乖顺,怀里依旧拿着那只绣球。
“小桑知道,接了这绣球,要做什么?”俞九龄将绣球拿在手里,问俞桑。
“自然是要娶了邱家小姐。”俞桑仰着脑袋,满是天真的模样,跟俞九龄说起,她说她不是小孩子,也懂这些规矩,可是那书生跑了,邱家姑娘觉得受了羞辱,整个人也不对劲。
至于绣球,谁也没管过。
“那要是我拿了这绣球,邱家的人若是找上门来。”
俞九龄故意开俞桑的玩笑,小姑娘立马收起绣球,护在怀里,说什么都不能给俞九龄,她紧张得很,只是一个小姑娘,哪里懂什么家丑恨意。
“那小桑长大了,师父会不会娶我?”
俞桑站在那儿,自然是童言无忌,只是从小在风月场长大,这些事情,俞桑很懂,她只知道俞九龄待她好,比寻常的人都要好一万倍。
俞九龄猛地怔住,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以后这样的话切莫乱说。”
只是那一句,俞桑便红了眼眶,她慢慢地从屋子里退出来,那落寞的背影,倒是让人心疼。
……
画面再变幻,全然跟着俞桑的记忆再走,小姑娘在俞家修习道术,可是天生未必精于此道,故而落后别人一大堆。
一群少年人站在一块,有人故意召唤了一只癞蛤蟆出来吓俞桑,却见着小姑娘一把攥着那癞蛤蟆的身子,指尖有血落下来,癞蛤蟆瞬间变大,因为血契的缘故,转而听命于俞桑。
“你这个野孩子,你想做什么?”那少年慌了神色,原本想看俞桑的狼狈,可是这会儿他却想要逃离这儿。
与人一般高的癞蛤蟆。蓄势待发,像是要喷出毒液一样。
“我不是野孩子,我是俞家的孩子。”
“你瞎说,六叔把你从庵里带出来,你就是小表子,跟那些卖肉的一样脏!”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俞桑低头,满是隐忍,她咬牙:“我不脏,小桑不脏,六叔说了小桑跟你们一样,都是俞家的孩子。”
“你做梦呢,你身上流着的就是低贱的血!”
有人拿起石头,朝着俞桑这边砸过来。
她的脸色彻底变了。那双眼眸变得猩红,俞桑攥着手,略一抬眸,便见着那只癞蛤蟆冲着那群人过去。
结局自然一片狼藉,俞桑打伤了那三个孩子,被俞九龄罚着在祠堂跪了一夜,整整一夜,膝盖全部都肿了,俞桑疼得快要倒下,可偏偏执拗,未曾与俞九龄承认过错误。
“小桑没错,是他们错了。”
俞桑眸子里满是凶光,恶狠狠地盯着俞九龄,她以为六叔会与那群人不一样。可自从六叔要她道歉,从那时候开始,俞桑便觉得心口被人扎了一刀。
俞九龄的眼神很陌生:“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就继续跪,跪到你明白为止。”
“小桑没错。”
俞桑一直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句话,她没有错,可是在俞九龄这儿,与同门动手便是过错。
俞桑跪了三天三夜,她那颗执拗的心,却不曾被磨平。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俞九龄也站在祠堂外面,足足站了三天。
互相折磨的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耗着。
……
画面再度转变,俞桑长大了。那张脸长开了,比之从前要美得多,俞家都说俞桑这容貌是祸害,果然是从风月场里出来的。
俞桑较之小的时候来说,也变得开朗,懂得融会贯通。
或许这才是俞九龄想要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对着门外那男人道:“师兄,六叔说了,门内不准谈恋爱,你若是把那小姐姐带回来,指不定得挨骂。”
“六叔说,六叔说,你呢,总是把他的话当成教条。”男人走进来,大摇大摆,是个高高瘦瘦,白净的男孩子,也是俞桑的二师兄。
俞桑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那也总比家主说来的好吧。”
“最近局势动荡,你可莫要乱来,家主正犯愁呢,南边那儿说是要俞家派几个阴阳师过去,说是有人用了阵法,得找人去克制。”
二师兄愣了一下。
“南边?”
“是呢四季如春的地儿,小桑想不想去?”
二师兄的一番诱惑,倒是激起了俞桑想要去南边的欲念,但是她很清楚,如今四处动乱,军阀割据。俞九龄不会让她离开北边的。
俞桑心底生了一计,她去找俞九龄的时候,听到屋子里头传来一阵笑声,是个女人的笑声。
俞桑愣住了,那欢声笑语刺入她的内心。
“你倒是养着她在身边,也不怕她对你起了别样的心思。”
“能有什么,我只是不愿意她死在山里,这样就没趣得多。”
是俞九龄的声音。
“您那么恨她的母亲,却要将她带回俞家,难不成是想慢慢折磨,可我貌似听说,您对她,倒是别样的宠爱。”
“听过一个词吗?”俞九龄的声音别具魅惑,可是此刻却如同刀子,一下下扎在俞桑的心口。
俞桑愣住了,浑身麻木,颤栗,她怕是死都没有想到。
俞九龄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曾经的希冀这会儿完全破灭,原来她不过是他仇人的女儿,原来他是蓄谋已久想要她不得好死,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亲手做得一个局。
还真是有心了。
“哦?”
“捧杀,最温柔的宠溺,到了最后的杀戮才是最血腥,最暴力的。”俞九龄低声道,说看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感觉太好了。
这一切都被俞桑听在耳朵里,她甚至不知道此刻自己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她揣着这一肚子的秘密离开,忍着眼底的泪水,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只怕这是被俞九龄捡回来之后,俞桑第一次哭得这么悲怆。
她在墙角蹲了许久,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种情绪中出来的。
她像是行尸走肉,第一次忤逆俞九龄,第一次违背俞家家规,在外头彻夜未归。
俞九龄震怒,派了许多人去找,甚至出动俞沈仁的军队,在城中搜寻,可独独没有找到俞桑的踪迹。
“六叔,我早就说过,她是一个祸患。”
“胡说什么,今早俞箬不还说见过她吗?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呢。”
俞九龄拧眉,那担心的神色慢慢掩盖下去,换上一张紧绷的脸。
俞沈仁坐在那儿,依旧一身戎装,他搞不懂了,为了一个俞桑需要这样兴师动众吗?甚至不惜出动他的军队。
“有人说看到她蹲在墙角哭,也不知道遇上什么事情了。”
“什么?”俞九龄皱眉,“在哪里哭?”
“在你那个院子里,就在快中午的时候。”
这一番话,俞九龄不傻,他隐隐察觉出俞桑好像知道了什么,一夜未眠。
次日俞桑拖着醉醺醺的身子回了俞家,原本以为迎接她的是一顿责罚,可不是这样,俞九龄坐在那儿,招手:“小桑,过来。”
俞桑抱着柱子,早就醉得不省人事,靠在那儿,打了个酒嗝:“不,小桑不过去,那里危险,我怕。”
她逼着眼睛,在那儿胡说八道,唯独这一次,俞九龄没有发火,只是让俞桑躺在他那双腿上。压着他的腿睡了一上午。
俞桑醒来的时候,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她与俞九龄四目相对,满脸通红,尤其两腮那儿,像是猴子屁股似的。
“醒了?”俞九龄眯着眸子,阴晴不定,俞桑愣了一下,急忙站起身来。
“小桑知道错了,小桑不该在外面过夜。”
“这不重要,说吧,为什么会哭?”俞九龄的声音很温柔,柔和地俞桑以为自己昨儿出现了幻觉,她甚至在想昨儿的一切都是假的那该多好。
她与俞九龄之间。就像从前那样,不好吗?
可是俞桑很清楚,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是一道永远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俞桑哽咽:“我没有哭,都是他们胡说八道,六叔,我想去南边。”
“俞箬跟你说的吧,南边现在战火连天,你不适合去,你的道行虽说已经足够,可是那儿太危险了。”俞九龄轻声道。
可这一次俞桑执拗得很,她知道,她不能再留下去,她的内心住着一只魔鬼,也住着一个天使。
她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俞桑很清楚,对上俞九龄,她绝对会输,倒不如一走了之,天涯海角,是生是死,从此变成陌生人倒是好了。
俞桑吸吸鼻子:“学道之人,得历练才会成长,这是六叔早前跟我说过的。”
“小桑,你真那么想去南边?”俞九龄拧眉,看向俞桑。
那一刻的俞桑,内心其实在挣扎,她想离开,逃得越远越好,她也想俞九龄霸道地将她留下来,说不准你去那儿冒险。
俞桑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受虐狂,是个变态。
俞桑点头。
“好。”俞九龄那一声,掷地有声,在俞桑的耳边爆炸开来。
一切没了退路。
……
南边的天,艳阳天,俞桑一身白衫,与师兄俞箬站在一块,她心底梗着一根刺,却是谁都不能说。
路上遭遇几番袭击,都勉强能够躲过,可是俞桑知道,这样危险的境地,她早晚都会丢了性命。
她跟俞九龄不一样,他是天之骄子,没有谁能从他的手里逃出来,可是她呢。
误入罗刹海的时候,俞桑总归有一种解脱的感觉,那是用死人骨堆起起来的一个地儿,满是冤魂擦着脸而过,稍稍触碰,都会割出一道血痕。
俞桑亲眼看到,那群人倒下,被恶鬼吞噬,甚至开始自相残杀,俞桑慌了,她微微往前,便看到二师兄俞箬倒在地上,心口被那针叶树木所刺,他在那儿挣扎,可是嘴角却挂着一个笑容,喊着他最心爱姑娘的名字。
这里是幻觉,死亡的气息会将你带入你最期望的那个幻境。
会看到你最想要看到的人。
而今站在俞桑的跟前,却是俞九龄。
“你……怎么会在这里?”俞桑愣了一下,符咒掐在指尖,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几度提醒自己这是幻境,可最终还是沦陷了。
“小桑,你恨我吗?”俞九龄的声音,异常的温柔。
那一刻,俞桑才知道,天涯海角又如何,逃不出就是逃不出。
那一刻,俞桑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