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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巨商沈万三-第30章

小说: 巨商沈万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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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再言兵。刚刚在茶馆中,仅是不才书生随口议论,胡言乱语耳!客官怎能当真?”
沈万三诚心地说:“晚辈不才,所缺的正是老前辈沙场里滚过来的这段经历。乞求老伯能助我一臂之力!”
王信看着沈万三:“好罢,我王信只能暂当此任,一旦客官有更适合之人选,王信当立即辞职而归林下!”
沈万三面带喜色:“谢老伯!那请老伯指点我一下,苏州这里,现在那些店铺大量抛出,是吃进,还是不吃进?吃进的话,又是何时吃进?现在我又该如何办?”
王信坐下沉吟:“凡谋之道,周密为宝。张士德早打下常熟,我看,先派你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去常熟察看察看,如张氏军队在常熟大肆杀掠,那苏州这里不能有所动作。如那里秩序良好,苏州这里则可下决心了……”
“如此甚好!”沈万三高兴地一击掌。
沈万三修了封书,让四龙去常熟找张士德,并看看常熟的市面秩序。几天以后,四龙从常熟回来,说张士德因军务去了长江边的福山,没能见着。常熟市面,秩序良好。沈万三看着王信,王信颔首而笑。
沈万三猛地以手击桌,“砰”地发出很响的声音。

六十五
3沈万三和关帷狭路相逢,陈记商号的老板陈泰终被推上厮杀的战场
张士诚屯兵常熟,暂没向苏州动手。但苏州城内,一阵一阵的谣传,仿佛是一场场撞击百姓心扉的暴风雨。有的传说,常熟虞山仲雍墓、言子墓都让张士诚的士兵们掘了,掘墓的目的,是为了找财宝。仲雍本系周泰王的次子,周文王的二伯,当年和泰伯一起来到吴地,建立了吴国。苏州至今尚存的泰让桥,就是为纪念他们禅让王位而建。泰伯建立吴国后,立为吴王,后因泰伯无子,王位传于仲雍。仲雍一名虞仲,死后葬于常熟,那座山被后人名为虞山。那言子更是孔子诸多门生中惟一的一个南方人,故有“南方夫子”之谓。想此二人,乃是吴人心目中的楷模,神圣的偶像。张士诚连他们的墓都敢扒,还有什么坏事做不出来?还有谣传说,张士诚在苏北专好吃人肉,特别是要吃十五六岁的姑娘。此话传出后,苏州百姓纷纷将年轻女子送往了各地藏匿。谁都不想自己的女儿,成了张士诚碗里的一杯羹。还有的说,张士诚的兵打到哪,杀到哪,抢到哪,然后一窝蜂地遁去。脱脱丞相罢职后,元朝廷在江南的力量大大削弱。驻守苏州的元军,平素作威作福,苏州百姓对其本无好感,值此狂澜,更无甚号召之力。几个城门发生了元兵的抢掠事件。市面上到处传着,元官兵要撤往杭州了,元朝廷尚能控制那里。这些日子,苏州百姓们面临着双重的恐惧:一怕元兵临逃跑前抢掠一空后丢下一座空城给张士诚;另一方面,也不知道张士诚那些苏北的盐民来了以后,又会干些什么。
富人们纷纷跑向乡间,无处可跑的穷人们,也怀着忐忑和幸灾乐祸的心情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各家商号店铺,都已打烊,不敢开张,只是在店铺前写着诸如“不惜血本贱价出售”的字样。那价钱,一个劲地往下跌,有的已远远低于进货的价钱了,但还是没人买。
沈万三见过张士诚,和张士德更是相契如兄弟,他知道那些吃人肉的谣传,纯属无稽之谈。虽然他也怕张氏兄弟会不会一阔脸就变,如今他们毕竟是能置一方于股掌间的人物了。虽然他也担心张氏军队来了苏州,在灯红酒绿前会军纪松弛,露出乡间痞子贪婪的本相,但他更怕元兵临逃前的大捞一把。然而王信那天所说的“利字旁边一把刀,大利大险,小利小险,不利不险”的话却在他耳边不时响起。没有风险,又何来大利?就拿张士诚来说,造反伊始,脱脱大兵征剿,还不是差一点点完蛋,如今他们有实力来到苏州,占据富庶的太湖流域,那也是在他冒了风险以后才得到的。
他开始收购一家家的商号店铺。
当初要一匹绸卖三十两银子的那家丝绸庄,胖老板的价钱已跌到了二十五两。
沈万三再次来到时,看了看:“太贵!阊门有家店肯出到二十四两,我都没……”
胖老板哭丧着脸说,若依了那价,可是亏得太大,没活路了。可沈万三却是一脸的庄重:“老板,我买了来,万一今后让兵匪抢了,我这亏可是吃得更大呢!嗨,你这点点小亏都不肯吃,我买了还有什么可图!”他知道,这胖老板哭丧着脸,无非是要他同情,可是生意场上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他佯装着要走:“老板,对不起,谈不拢我们也只能生意不成人情在了!”
胖老板先还沉得住气,后来见沈万三走到了门口,这才耐不住了,又喊住他:“客官,那,你给出个价!”
沈万三伸出两个手指,扬了扬:“这个价!”
“二十两?”老板哭丧着脸:“客官,你这出手也太狠了点,不行,这价压得太低,我们不能卖呀!”
王信在一旁开口道:“我们东家说的这价是要将你整个店买下,这,你看怎么样?”
胖老板惊诧起来:“这时候,你还要盘整个店?”
沈万三点点头。
胖老板看着沈万三,不放心地说:“我这不赊账!”
“如能以此价成交,那我会将银子立即点付与你。”沈万三说。
胖老板嘟囔着:“唉,这可是大出血了,好吧,依你这个价,不过,要整个盘去。”
正当沈万三在那个丝绸铺内点付银两时,关帷和肥胖的陈泰也在店肆前一家一家地看着。市面上的狂抛狂跌,让给陈泰当管家的关帷看着都耐不住了。
“陈老爷,这几天价格跌得,简直是太便宜了。我关帷投奔于你也有三年了,我觉得在这三年中才第一次遇到这么个做生意的良机。”
“人家都在抛,我们吃进,这就是良机?”陈泰看着关帷说。
“是的!我说老爷,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他张士诚到苏州来干什么,这苏州城显然挡不住张士诚的军队,但是,即使张士诚进了城,苏州这么个好地方,我想他们也不会抢了就跑,说不准是想长坐苏州这块地盘。”
陈老爷注意地听着。
关帷继续说:“你想想,他们即使是跑,还会跑向哪里?他们难道会再跑向苏北或是安徽的那些苦地方?”
陈泰点了点头:“这话是有些道理。可是别人都在纷纷抛出,难道他们都不会想到这一点?”
“问题就在这里。苏州人一窝蜂,看别人抛了也不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立刻想到自己不抛要吃亏,于是乎都这么想,你吓我,我吓你。”
他俩说着走着,来到丝绸庄不远处。
丝绸庄门前,四龙正指挥着几个伙计将纹银挑进。接着王信和那位胖老板点起一块块纹银来,沈万三在一旁查看着那一匹匹丝绸。
丝绸庄对面的路上,关帷看着店铺内的沈万三,头脑中猛地一闪,他怎么会在这儿?继而看着店铺里王信和胖老板正在点着纹银,他立刻明白了许多。
关帷出神地停住了脚步,陈泰奇怪地看着他:“你在看什么?”


六十六
关帷指着正在点钞的王信和查看着一匹匹丝绸的沈万三对陈泰说:“老爷你看,他们在干什么?”
陈泰看了看,打发身后的一个家人过去看看,未几,那个家人来说,那家丝绸庄被盘掉了。
证实了预感的关帷,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新冒出来的老对手,似乎从另一方面证实了他预见的正确:“老爷,别人已经在吃进了。”
陈泰看了看街对面的王信:“那个老头,嘿,我知道,是个不会做生意的人。只是那个年纪轻的是谁?”
“此人就是沈万三!”
“哦,他就是沈万三!”陈泰注意地看着丝绸庄内正在挑看着一匹匹丝绸的沈万三的脸。
“他从吴江陆德源那儿得到了财产后,据说做了几次私盐生意,发了很大一笔。”关帷本想和陈泰说,他去苏北就是和张士诚他们做的生意,转而一想,这位胖老爷会不会想到其他,便打住了。
陈泰久久地看着沈万三,这关帷说得似乎神通广大的家伙,竟也只是个年轻人。一时,他心中轻蔑起来:我陈记商号在苏州已历数代,他哪里能和我分庭抗礼,他哪里又配!令陈泰搞不清的是,此时他凭什么竟敢吃进?眼前这个昔日吴江首富的女婿,今后潜在的对手,自己的管家关帷曾在他的岳丈家做过管家。陈泰头脑闪过一丝不安,不由得看了关帷一眼,适逢关帷也抬起眼。陈泰翕动了下肥厚的嘴唇:“喔,沈万三和你原本就认识!”
“岂止认识,我和他是不共戴天!”关帷咬牙切齿地说。他怎能不恨?要是当初他如愿地娶了陆丽娘,此刻,他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仅仅只能为他人作嫁衣裳,更不会硬着头皮忍受陈泰这不酸不咸的话了。
陈泰看着关帷,心中一笑。关帷的仇恨,打消了他心中的顾虑。至少,他不愿意自己身边的人和自己的对手有任何一点瓜葛。可眼前这市面上的狂跌,究竟隐藏着的是福还是祸,他吃不准。就个性而言,他不属于为获大利而敢于冒险的那种类型。他宁可少赚点,但一定首先要稳妥地保住本。可沈万三此时并无顾忌的吃进,无疑又刺激着他。更何况,他不想显得比管家更笨拙。于是,他吩咐那个家人,盯着沈万三,摸清他们最近在干些什么。
几天来,家人汇报的沈万三又盘了十多家店,经营涉及珠宝、瓷器、米行、竹木器店等等,这一切似乎已勾画出沈万三在苏州商界的经营方略。关帷力陈机会转瞬即逝,不能再置之不理了。可陈泰却依旧奉行着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原则,吃饭防噎,走路防跌,小心地瞪大眼看着,绝不插手于其中。嘿嘿,金子可是长脚会跑的!他不想他家中的金子跑出他的家门,再说,他心中有他的谱,自己占着的是苏州称为金阊门、银胥门的最好地盘,他沈万三盘的那些店,市口都是野猫不拉屎的地方,我怕你个鸟!
这商战胜于兵战,陈泰之所以不怕,是因为坚信着自己比对方强,可一旦对方哪怕是无意中碰到自己赖以维持自信的那一块营盘时,陈老爷从个性乃至处事原则,都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这种转变,多半带有自卫和保护自己的性质了。
那天,陈泰在豪华而富丽的家中内室,正躺在藤椅上,两个年轻的女子正给他捶着腿。
关帷侍立一旁,已说了好些时候,陈泰只是双眼半睁半闭,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其实,他的脑子正清醒着呢!关帷说了半天,无非是叫我上阵厮杀罢了。他沈万三这时吃进,让他吃进好了,难道我也非得跟进?情况不明,原地宿营,这也是什么兵法吧!这时吃进,谁说不会是湿手沾面粉?只怕是万一有些什么情况,甩都甩不掉呢!
正在这时,那个派去盯着沈万三的家人慌张地跑来:“老爷,那个叫沈万三的,今天上午到阊门来,他想把我们老爷利源茶庄旁的那家店盘下来,此刻他正和那店主在谈着。”
陈泰一下子坐起:“你说的,是利源茶庄旁的珠宝店?”
家人点头:“正是!”
陈泰又问了一句:“你看清楚了,是沈万三?”
家人小心地回答:“老爷,我没看错,是他!”
这家珠宝店,和利源茶庄毗邻,陈泰早就想把它吃过来了,奈何那个姓汪的店主死也不肯。可现在他却要和沈万三来和我过不去了。陈泰伸出腿,一脚踢开帮他捶腿的女子站了起来,他正要发怒,却一眼看到关帷眼中流露出的幸灾乐祸的神情,心中不由一阵忿然。别人爬到我头上来,你倒高兴了!转而一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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