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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黛色霜青-第114章

小说: 黛色霜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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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若她真的已经无意修仙——

摇了摇头,他转身往外走,心里兀自思量着,却不知身后的那一双眼里弥漫着无声的哀伤,犹如一泓泉,无声地漫延至整个肌肤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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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大殿之上,南极长生大帝手里握着拂尘,可却并未似往昔那般心若明镜。

今日,乃是长生宴,是为了诏令众仙家神祗一道商议不久之后的神魔大战事宜。万年之前,魔尊娄崧因着平生拉开了后羿弓而遭封印,诸魔也随之销声匿迹。如今,万年的轮回之日已经不远了,百魔灯已是不可能再镇得住娄崧与群魔了,可眼下的平生却是根本不知自己已是不可能再拉开后羿弓——

难道,为了这六界苍生,牺牲千色是唯一的办法了么?

敛了敛雪白的长须,他那清瘦的面容之上满是无可奈何的为难之色,怎么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师尊。”

身后低低一声轻唤,惊扰了他的思绪。转过身,他有些吃惊地看着站在他身后的瘦弱身影,心里突然涌起了酸涩刺痛的感觉。

 “千色,你回来了。”他长叹一口气,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伤怀,只能轻轻地问一声:“这些日子在平生的身边,还好么?”

其实,他心里何尝不知,千色纵使是身在平生的身边,又怎么会好得了?

咫尺天涯,恍若隔世,这个孩子用情至深,却因着那永世孤鸾的命数,得不到个好结果,如今——

“师尊,千色不孝……”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千色只能缓缓地屈膝跪下。如今,她手脚之上没了束缚,照理,应是一派轻松,可却恰恰相反,她此刻心中一片空茫,像是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什么也填不满。

见她这么一副神情,长生大帝也只能拊掌喟叹:“罢了,罢了,这是你的劫,也是平生的劫。你也知道,平生他身负神职,如今是绝不可能再变成青玄了,昊天之所以送你去紫微垣,也是希望你能够死心。”顿了顿,他也像是不忍猝睹,扭过头,这才能逼得自己狠下心肠道出那些不得不到处的实情:“他的心在你身上,短时间里,倒还相安无事,可若是一旦这样下去,他耗尽了精力,无力再支撑日月升沉,这天地,必然大乱。”

死心么?

其实,她的心早已经没有了罢,胸膛里跳动的这颗,是青玄的心。

千色垂着头,凄然地凝住眼,眉目纠结,恻恻一笑,向来坚毅的眼神此刻犹如如秋花凋萎般涣散零落:“师尊,那我,把心还给他罢。”

虽然早就料到千色会有这样的回应,可那缓慢而清晰的言语一入耳,长生大帝仍旧觉得似有一盏积酿已久毒忽地撒在胸腹崩裂之处,直直浇在五脏六腑上。

“千色,你恨师尊么?”他似是无法承受这波疼痛,只能选择闭上了眼,那每一个字,都像钉子般,深深钉入他的心头:“师尊早知一切,却不曾告诉你。师尊本以为能保得住你——”

 “千色谢师尊教养之恩。”千色重重地将头叩在地上,那闷闷的声响中带着最后的哀求:“只是,千色还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师尊成全。”

“你想去见那个孩子,对么?”知道她对平生死了心,最后的挂念便必然是她与平生的孩子,如今既然是已经决定要牺牲她,又怎么可能会给她这样的机会?长生大帝也自觉极难启齿,可仍是不得不好言相劝:“这恐怕不行……那个孩子是神祗之后,如今虽然尚未化成人性,还身处乾元山的莲池里,可看守的却是来自玄都玉京仙府的两位侍者。待得日后他成了人形,也是要送到浮黎元始天尊那里去的……”

这是不是说,她连见一面自己孩儿的机会也没有?

那,是她和青玄的孩儿……

却不知以后,他会不会有青玄一般的眉眼,像青玄小时候一般蹦蹦跳跳,顽皮捣蛋……待得他长大成人,他会不会也像青玄那般气度冲夷,睥睨天下……

多想见一见他,她的孩儿……

至少可以证明,她也曾并不孤单地活在这世间……

至少能证明,她能为青玄留下点什么……

可最终,她却是只能俯下头,咬牙忍住所有的泪和痛,哽咽着应一声:“千色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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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玉清大殿的,千色只知道自己神色恍惚,痛楚模糊了神智,也令身躯获得了片刻的麻痹,眼前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眶灼热地刺痛着,却是不敢流泪。落地的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被什么狠狠束缚住一般,怪异地疼痛着。

她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却只能无意识地挪动地双脚,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前面似乎有谁挡住了她的去路,抬起头无声地凝睇,这才发现,她居然无意识地站在梧居前,而眼前的人,竟然是风锦!

“锦师兄……”她强迫自己挤出了一丝也不知是否能算作笑容的表情,伴着扑面而来的寒风,搅出阴阴的凉意,一寸寸地在她脸上攀爬着,好似一把薄犀的刀在割着,生生的疼:“许久不见了……”

风锦看着她这无神地模样,那瘦得似乎已是皮包骨头一般的脸颊,心里有千言万语,可却知道,此刻绝非倾诉的好时机。“你的梧居,还是以前那般模样。”他沉着声,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去好好休息吧,白蔹也许久没见你了,一会儿应是会来探你的……”

听到了白蔹的名讳,千色才像是稍稍清醒了一些。

小师兄么?

她也许久没有见到他了。可如今,她这身残心残的样子,还有什么好见的……小师兄待她好,她知道,可有的感情,真的无法勉强……

“劳烦锦师兄转告小师兄——”压低了声音,她木然地转过身,眸子迎着风锦,已显出了几分明显的涣散:“相见不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语毕,便就径自抬脚往梧居而去。

看着梧居里那桌椅被褥,千色只觉得胸口蓦得一紧,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巨石,一点一点将胸口挤破,甚至就连每一次的呼吸都是狠狠的牵痛。

是的,正如风锦所说,梧居还是老样子,一如当时她同青玄一起离开那般的老样子。

那时,就是在这里,他们一时意乱情迷,竟是唇齿相依,难分难舍。

那时,就是在这里,他小心翼翼地吻她是否也喜欢他,哪怕只有一点点。

那时,因着紫苏的辱骂,他竟是伸手去接那威力无穷的“金蛟鞭”,手掌被三昧真火烧得皮开肉绽,在她面前装可怜。

那时,她为了他能一心修仙,执意要离开,他却是一脸凄苦地威胁,只道她若是不再管他,便就要自甘堕落。

……

只是如今,没有人会在记得这一切了。

喝下了三途河的忘川水,他褪了凡胎肉身,回归了神职,已经忘记了那往昔的一切,而她,很快也将带着这些记忆魂飞魄散,走向陨灭与沉寂。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罢……

突然有一只手掌从后方极快地绕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肩!

她心中一惊,已是没了束缚的力量瞬间复苏,却恰巧在此时听到了极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好个相见不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枉我为了你——”

千色心中一惊,猛地挣脱他的束缚转过身去,一时没有警觉到那人就站在了她身后很近的地方,鼻尖险些撞上了他的胸膛。

 “小师兄!?”她有些惊愕地低低叫了一声。

白蔹蹙起眉头,冲着她摇了摇头,似乎是要她噤声。尔后,他极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一颗红彤彤的珠子,小心翼翼地放入她的掌中,压低的声音虽然轻,却是有着负气的忿然:“拿去!”

 “这是——”千色目瞪口呆地看着掌中那颗红彤彤的珠子,再抬起头时,竟是有着难以付诸言语的感动:“你竟然去乾元山——”

是的,他搁在她掌心里的那颗珠子,正是囚魂灵珠,里面封印着的,正是她那与她原本无缘相见的孩儿!

“此地不宜久留!”白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觉自肺腑里翻上一股闷堵,声音嘶哑低沉,却难掩凌厉,气息粗促,唇里每挤出一个字,那抓住她手臂的力道便是重了一分:“我前往乾元山抢夺灵珠一事想必已经传到浮黎元始天尊耳中去了,你马上同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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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低调一点,等着平生船长强攻就好了,瞧瞧他现在,大神气场多么强大呀……而且,依照千色现在这小身板儿,的确需要平生同学采阳补阴,好好地滋润一下……为了恭喜小白终于又上场打酱油,我无耻地期望大家多撒点花,让我可以开始好好地酝酿那艘航空母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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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被白蔹拉着手臂,可是千色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立刻就同他一起走。

“走?”她站得很直,直得身子都似乎有些僵了,只是捧住手里那颗囚魂珠,初时的惊愕与感动已是慢慢敛去了,那一声,像是自问又像是喟叹,带着极淡的无奈:“即便是走,又能去到哪里?”

是呵,天下之大,可如今,她却已是真真无路可走。

听了这么一句话,白蔹的心骤然停跳一拍,像是被钢针倏地扎到了一般,突然转过身来,眯起眼逼视着她:“千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师兄,此次你前往乾元山抢夺囚魂灵珠,想必定然是一番恶战,即便伤了浮黎元始天尊派来的侍者也是在所难免——”手臂自他的手中轻轻挣脱,千色凝视着他,瞬息之后又不动声色地挪开,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如同所说的是与己无关的事,只是慢慢地斟酌着言辞:“若是天尊怪罪下来,只怕……”

她话还没说完,白蔹便就已经意识到她即将说些说什么了。“你又想说什么连累我之类的废话么?”他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似是嗤之以鼻,突兀地打断她的言语。

“那——”千色苦笑一声,踌躇地往后退了一步,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恍惚太久的缘故,身子微微摇晃,显得有些不稳:“既是要逼我换个说法,那么,可否请小师兄以后不要再连累我?”

“废话!”不过点点火星在瞬间扩张成了熊熊烈焰,足以燎原,白蔹骤然变了脸色,那一句话几乎是字字从唇缝间硬生生挤出。他这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怒意难忍过!咬牙切齿地,他狠狠地上前,容不得她拒绝,再度拉住她的手臂:“我要做什么,从来随我自己高兴,今日,我就偏生要连累你!”

“就是要随自己高兴,那小师兄何不让我也随一次自己高兴!?”凝视着那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千色低低地开口,眸子里有着白蔹琢磨不透的颜色,深深浅浅,复杂地沉淀着,到最后,不过极简单的三个字,便就成了一种毫不妥协的对峙:“我不走。”

见这情景,白蔹的脸色瞬间一片死白,一言一语说得极缓,眼眶蓦地灼热,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直袭他的胸,碎心裂肺地疼,语气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这一次,我若是随了你的高兴,你就要万劫不复了!”

是的,当初,她以一句“自会与夫君商酌”,便将他给推拒到了天边,说不心寒,那自然是假的,只是,谁也没有料到,青玄那小兔崽子,竟然是真的做到了以命相护。唏嘘喟叹之余,他也只有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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