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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林妹妹的红楼梦-第75章

小说: 林妹妹的红楼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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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对他认不认错无感,他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找到贾宝玉来接旨。这么想着,随便骂了两句就力逼着贾政赶快去寻来。那贾政原就不是个会得人心的主儿,而今又落败到这步田地,便是没有贾赦的卖力打压,以贾府上下那捧高踩低的本事也不会再有人去搭理他了。

偏他又是个无才干的,除了指使人就什么都不会了,只晓得顿足叹气。盯梢的小太监一走,他就开始在厅上干转,屋漏偏逢连夜雨,平日里人来人往,跑腿的、买办的、传话的、送信的……片刻不觉,单单今日却没有一个人,连他唯一还能指使的宝玉奶娘之子李贵也不知在那里,更别提他平素圈养的那群请客相公了,什么单聘仁、詹光,老早就踹了他跑去奉承贾赦了。只可惜,贾赦跟贾政的作风大不相同,极恶念书的贾赦平生最恨的就是在他面前掉书袋的酸人,他们马屁没拍成,反敲在了马蹄子上,叫贾赦一顿马鞭子全给轰了出去。

贾政急的跺脚,正没抓寻处,可巧里头出来了一个慢吞吞的老婆子,贾政双眼放光,如获至宝,三两步赶上前抓着她催道:“你快进去告诉老太太,宫里来了人,正找宝玉呢,叫他赶紧穿戴了出来接旨。要紧,要紧,要紧!”贾政口才原就不好,更逢现下惶急,说话加倍的不明白,二则那老婆子偏生又聋,竟不曾听见是什么话,把“要紧”二字只听作“跳井”二字,便笑道:“跳井让他跳去,二老爷怕什么?”

贾政使劲儿捶着手掌心,脚下神经质似的踢蹬台阶:“不是跳井,是要紧。唉,算了,你只管进去说找宝玉,让老太太赶紧打发他出来便是。宝玉,是宝玉,你清楚了!”贾政对着老婆子的耳朵大喊,一边还用手比划了通灵宝玉的大小,企图让老婆子加深印象。

老婆子果然懂了,二老爷比划的是宝二爷的玉,可是二老爷要宝二爷的玉干什么呢?他要来也没用啊!那便不是玉了,可不是玉是什么呢?哦,对了,是戴玉的那个人,那不是宝二爷嘛!老婆子想明白了觉得倍儿骄傲,正想邀功一番,却猛然想起先前二老爷还说了一句话,二老爷说“跳井”,然后才说了宝二爷,前后联系起来就是——宝二爷跳井了!!!

“来人呐!救命啊!宝二爷跳井啦!来人呐!救命啊!宝二爷跳井啦!”刹那间,破锣般的嚎叫响彻贾府上空。

等到涕泪交加的王夫人、气喘吁吁的贾赦、一头雾水的邢夫人、刚从平儿身上趴下来的贾琏、醋劲儿还没消退但是已经不敢像过去那样劈头就打成烂头羊的王熙凤相继赶到的时候,前边喝茶的夏炳忠已经被呛得上不来气了。

“该死的!你给杂家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杂家可是奉皇命而来的,你们却全然不当一回事。你儿子不出来接旨,你不去找人,还在这里造谣生事,更可恨的,你老婆还敢来冲杂家叫嚣?贾政,你行,你有本事,你给杂家等着,杂家这就回宫去禀告皇上,你藐视皇命,不遵圣谕,殴打钦差……咳咳咳,你还……咳咳咳……诶?”

贾琏强忍肉痛,把刚从王熙凤那里领到的月例拼命往夏炳忠的袖管里塞,英俊的脸色满是低俗的谄媚:“老内相莫生气,当心贵体。我那个叔父原本就是个倒三不着两的尴尬人,他做的事儿,一概是他自己的主意,我们全家可都是忠心侍上的。就连老内相您,如有有的找下官们的地方,那也是万死不辞的。”

夏炳忠被贾琏的连环马屁拍的极为舒坦,慢条斯理的把银票往袖子深处塞一塞,亲切的笑道:“不愧是年轻有为的贾同知,你这番忠心,杂家一定会代为上达天听。”

贾赦和贾琏同时松了一口气,微提袖子沾了沾汗湿的额角,贾赦扭头暴吼:“老二,去叫你儿子滚出来!”

王熙凤终于插了一句话:“宝玉今儿一早就跟老太太去拜见郡主了。”她没说是哪个郡主,不过在场的人也都能心领神会,毕竟现在,除了没法撕撸清楚的倒霉催的慧玉郡主,还有哪位郡主肯拨冗去瞟一眼贾家人呢?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时辰的夏公公,带着一副被茶水连烫带呛到破音的嗓子,呼哧呼哧的赶到大观园门前,精准的在贾宝玉魂归赤瑕宫前一刻,喊出了那句关键的、经典的、具有重要里程碑意义的、从来都是地位相当于路人甲的无曝光率无出镜率无字幕名的侍卫癸可能还会靠后三名的台词——“圣旨到!刀下,不对,是棒下留人!”

☆、79四处发情终至流情

尽管夏炳忠已经尽力及时抢救了,但事实证明;他那句经典台词出现的仍然不够及时。

等他指挥着一帮小侍卫、小太监把半死不活的贾宝玉从一个满头癞疮令人作呕挤的和尚怀里抢下来的时候;不耐折腾的凤凰蛋已经面白气弱;声如蚊蚋了。

夏炳忠急得连连跺脚,皇上那里可是说了;立等着叫人进宫呢,眼下打成这个德行;就算强抬进宫去;恐怕也是个囫囵篇子。

“哎呀!早知道今日说什么也不出来了。”夏炳忠狠狠抱怨了一回,咬咬牙,喝道:“都撤出去,没得杵在这里扰了郡主清静的道理。派人去请今日当值的太医到贾府里候着,再来些人,小心点儿把贾公子抬过去。”

林妃这里喝住手忙脚乱的众人:“咱们府上的人都不要动,让贾府的人去抬,至于先前打的,你们也不必慌,横竖是我下的命令,出了事我担着。”

众侍卫感激不尽,齐声高呼郡主千岁,三呼毕,“哗啦”一下,一起散了开去,露出一条绝对宽敞的通道来。鸳鸯等吓得魂飞魄散的丫鬟便颤颤巍巍的想来扶起宝玉,只是宝玉软瘫在地,哪里动得了?夏炳忠大骂:“糊涂东西,也不睁开眼瞧瞧!打的这么个样儿,还要搀着走!还不快去找些春凳之类抬回去。”

到底鸳鸯气壮些,哆哆嗦嗦的上前回了话:“这位公公,奴婢们此来并没有带这些,怕是要回去拿才能有。”

夏炳忠皱着眉头恶狠狠的瞪着鸳鸯:“那还不赶紧滚回去叫人抬来?”

冬姑姑受林妃的命令出来,对夏炳忠微微行了一礼:“夏公公,郡主给了恩典,赏一副藤屉子春凳给贾公子,叫他们的人去后面接吧。”

夏炳忠冲着林妃的方向拱拱手,朗声恭维:“郡主慈悲!”说罢,招呼他领来的机灵的小太监带着一杆子吓到半傻的贾府奴才去后面抬出春凳来,将宝玉抬放凳上,鸳鸯当先,努力搀起哭得抽抽噎噎险些背过气去的贾母,其他人都跟在她后面,匆匆抬着宝玉过府送至贾母房中。

太医来的不慢,但是袭人的动作更快,早在太医大驾光临之前,她就情不自禁的哭着扒了宝玉的外袍查看伤势。褪下袍子后,只见宝玉底下穿着一条绿纱小衣皆是血渍,贾母一见又哭得抽了。王夫人手急,也不管在场有多少人,直接亲自动手解下汗巾去看,由臀至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当即失声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因哭出“苦命儿”来,不觉忽又想起贾珠来,便叫着贾珠哭道:“若有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

此时家中的人闻得宝玉今早竖着出门,现下却横着回来,都急忙出来表达关心。李宫裁王熙凤打头,后面是上一刻才回府,连包袱都没来得及打开的三春姐妹。王夫人哭着贾珠的名字,别人还可,惟有宫裁禁不住也放声哭了。贾政听见了,也跟着往下滚眼泪珠子。

一群老中青女人围在贾宝玉床边,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不论是刚刚才被贾宝玉无情的视为“隔母的不是亲兄妹”的探春,还是一直待宝玉冷冷淡淡的惜春,这当口虽然没有奉献百分之两百的盛情,至少也看在贾母的面子上发挥了百分之一百的同情。

袭人自然是最卖力的一个,按照贾母的评价,她是个“最心地纯良,克尽职任之婢。而且心中亦有些痴处,主子命令她服侍谁,她的心里便唯有谁。”因此与了宝玉,袭人不负众望,真的一心一意哄着宝玉过起日子来了。这当口,她挂念宝玉伤势,竟不顾家中青年奶奶姑娘们仅仅在一道屏风之隔,便动手将宝玉中衣褪下.预备上药。

只是从打完耽搁至今,血渍凝固了大半,皮肉和衣裤粘在一处,袭人略动一动,昏迷中的宝玉便是闭着眼也咬牙叫“嗳哟”,王夫人心急如焚,按耐不住便大骂袭人。袭人满腹委屈,却没法使性子,只得按照吩咐连忙停住手,等宝玉不哼唧了再来。如此停停褪褪十三四次,足足折腾了一刻钟才算褪了下来。贾母一把扒拉开王夫人探头去看,只见宝玉腿上半段青紫,都有四指宽的僵痕高了起来,屁股更是烂桃一般,要不是位置没给打偏,单拿出去都没人能认出来那是一个屁股。

贾母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哭号,却被等的不耐烦的夏炳忠给打断了。夏炳忠领着太医进来瞧了一回,上了药,又让丫鬟把煎好的下火药、止痛药一并灌进去。灌完一见还没醒,毫不犹豫便叫太医金针刺穴,痛不痛死不死的他不管,反正得让宝玉醒过来去面圣,就算他挺不住疼死过去了,那也得死到皇上跟前去才与他无关。

于是,冷酷冷血无情无义的夏公公无理取闹的从贾母和王夫人的百般哀求牵绊阻挠万般撒泼中抢出贾宝玉,那郡主娘娘赏的那副春凳抬着丢进马车,一溜烟儿往宫里急赶。

尽管贾宝玉还是屁股朝天的撅趴着,但是在夏炳忠的催促下,马车的速度也远远超出太医叮嘱的颠簸频率,然而,当他们紧赶慢赶跑到宫门口前,一辆极具特色的马车早已耸立了半个时辰有余了。

慧玉郡主的御赐车架!

夏炳忠哀叹一声,再一次感叹自己今日出行不利。

彼时,林妃已经在皇后娘娘的陪伴下,端庄的交待完今日爆锤宝玉的全过程,正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等待两皇的批判或表扬。

但是出人意料的,批判的人是皇上——

“妃儿,你太放肆了,那是朕下旨召见的人,你怎么能打得那么狠呢?”虽然是自以为顾忌皇父面子的批判,但是皇上的语气实在温柔小心的媲美摇篮曲。

相反的,太上皇在听完荣嬷嬷一字不漏的汇报后大发雷霆——

“他真是这么说的?他真是这么说的?”在得到荣嬷嬷第十二次肯定的点头之后,太上皇愤怒的深吸一大口气,彻底爆发了:“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作死的混账东西!”太上暴跳如雷:“他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前如此羞辱我皇家郡主??!!而且还是寡人亲自册封的位比庶出公主的郡主??!!他把郡主的名节当什么?他把皇家的尊严当什么?他把寡人的威仪当什么?他把……”

“冷静,冷静,皇父息怒!”皇上和皇后一起抢上前去灭火,太上皇的火气太大了,伴随着几近癫狂的咆哮,一层肉眼可见的红潮从脖子开始迅速攀升至鼻尖,连林妃都给吓懵了,太上皇这个样子,好像脑溢血的前兆啊!

太上皇的怒气有增无减:“想当年,贾代善是多么的龙章凤姿。他少有才名、文武双全、为人谦和、风度翩翩,让寡人一见倾……不是,是一见就引为肱骨之栋梁。他也果然没有让寡人失望,和寡人在一起的十多年,不是,寡人是说他为寡人效力的十多年里,没做过一件让寡人不悦的事,没说过一句逾矩无礼的话,终其一生,他唯一一次私心请求也就是去世的时候求寡人看顾一下他的幼子,说是最像他的。哼,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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